聲,道:“誰不是想活下去。”
韓若壁道:“這些人不一樣,離了這裡,就是個‘死’字。”
他稍作停頓,又道:“在關內惹了官司沒法活的,大多想法子逃出來,因為在這裡,大明律令形同虛設。可到了關外,就是胡人的地盤,漢人想活,大多隻能夾著尾巴做人,更別提開黑店惹事非了。他四人選在這麼個苦地方賺錢,也就圖個活路,若是沒了這裡,就當真沒活路了。所以,這店不會有問題,你別擔心,也別多事。”
黃芩將信將疑,面露難以捉摸的神色,自語道:“照你這麼說,哈密豈非變成了不法之徒的樂土?”
“樂土?”韓若壁失笑道:“這窮山惡水,苦寒之地,但凡有一條生路,誰會跑來這裡。”
二人正說著,那駝子掌櫃一拐一拐地從後門走了進來,衝二人點了點頭,招呼道:“二位爺吃喝可滿意?”
韓若壁笑道:“你家的羊肉外焦內嫩,爽口得很。”
駝子掌櫃應了聲好,笑道:“單間的壁爐熱好了,暖烘烘的;大屋的通鋪也點了火塘、燒了火盆,二位爺隨時可以就寢。”
說罷,他轉到門邊,掀起棉簾一角,朝外看去。一溜刺骨寒風不失時宜地撿了漏,竄入屋內。
駝子掌櫃瞧了瞧外面的天空,又回頭衝吃喝著的黃、韓二人討好地笑了笑,道:“都這天色了,怕不會有比您二位爺更晚行的客人了。”其實,他心裡已在哀聲嘆氣:只兩個客人,雖說其中一個出手還算闊綽,可也賺不到多少。
莫道君行晚,更有晚行人。
一串騾鈴聲隨風傳入屋內,駝子掌櫃精神為之一振,回頭呼喝道:“大頭、阿德、小方,麻利地,都給我機靈點!又有客人到了!”說著,領頭迎了出去。
客棧外,黑夜的星光下,呼嘯的疾風中,十來個攜刀帶劍,揹包騎馬的人,分成前、中、後三簇,押著四輛滿載貨物,車簾低垂,密不通風的黑篷貨車緩緩駛來。每輛車均由兩匹健騾拉挽,車後還另帶了一匹健騾備換。
待駛到近前,只見最前面探路的一騎,背上綁著根大旗,旗面上赫然是‘威武行’三字。而他身後,每輛貨車上都插著一枝四方的‘姬’字旗,另有一位掌鞭駕螺,一個打手看貨。使人一望而知,是打行在替人押貨。
騾車行到客棧的院子裡,停了下來。
駝子掌櫃熱情地上前要拉住騾車,卻被一馬搶出,擋在面前。
馬上躍下一人,解了風帽,是個三十出頭,樣貌端正,軒昂修偉的漢子。
他神字清朗,聲音堅定有力道:“不必勞煩。你是何人?”
駝子掌櫃伸手作請狀,殷勤招呼道:“我是這小客棧的掌櫃。大爺,一路辛苦了。小店備有上好的酒食,快請屋裡歇息吧。”說完,一邊招呼三個夥計幫忙去卸後面的三輛車,一邊又要動手拉騾。
他只道,客棧好幾日沒人上門,這會兒好運當頭,黑燈瞎火的來了十幾個打尖住店的,怎麼著也要好生招呼,儘量熱情。就算人家嫌棄自己熱情過頭,這送上門的買賣也沒理由會跑了,是以,才會堅持幫忙。
可沒等大頭、阿德、小方上前卸貨,就又有幾個大漢從馬上跳將下來,將他們推擋至騾車丈外,連車邊都沒能碰上。
那漢子因為駝子掌櫃的異常熱情,已拿不定主意是否該入住此店了。他伸手攔住了駝子掌櫃,回頭狐疑地瞧向身後另一匹馬上之人,似乎在向他徵詢意見。
那馬上之人喚過一名留有微須的黑麵漢子,吩咐道:“元幸,叫馮先生前來。”
不一會兒,有人去最後一輛騾車裡,領下來個商人模樣之人。
此人便是京城裡有名的大富商馮承欽。
馮承欽頭戴貂皮帽,脖圍狐裘巾,身穿極惹眼的羊毛皮襖,急急來到近前,問道:“孫師傅,怎麼了?”
這馬上之人正是山西大同‘威武行’的副行主,也是此次押貨的大掌櫃孫有度。
孫有度也下了馬,對那瞧他的漢子道:“連城,叫馮先生認一認,可識得此店的掌櫃。”
原來那樣貌端正的漢子,就是‘八方風雨’姬於安的兒子姬連城,也是此次押貨的二掌櫃。
自從姬於安金盆洗手後,‘威武行’的生意就由孫有度和姬連城擔下。他二人輪換休息,交替外出給人押貨,一直未曾有失。只是這次,二人同押一趟貨,實屬罕見。
馮承欽只看了駝子掌櫃一眼,就笑道:“錯不了,他就是掌櫃的。前兩年我來回辦了幾次貨,都曾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