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就在黃芩招式用老,待要變招之際,柴恆終於有了一線喘息之機。
剎那間,他的刀勢乍變,接連幾刀劈出,刀法細密纏綿,宛如春蠶吐絲,又如繡花描眉,絲絲分明,縷縷牽連,看似輕描淡寫,揮灑自如,可揮刀的角度小,位置低,刀刀皆是對手的襠部,真正又兇險、又歹毒。
直到這時,他才施展出了真正的‘繡眉雕花刀法’。
黃芩一邊應付,一邊暗道:只看他能以如此粗長厚重的大鋼刀,施展出這般細膩的刀法,論功力火候實在可算上乘境界了。
此念閃過,他一個旋身,纏在腰間的鐵鏈便落在了左手。
下一刻,黃芩左手的鐵鏈甩將開來,卷撫吞吐,鏈影閃動,宛如水銀瀉地,直有無孔不入之勢,而另一隻右手握著的寶刀,卻是按兵不動了。
見黃芩竟放棄長刀,而改以左手的鐵鏈來對付柴恆的‘繡眉雕花刀’,梅初大感迷惑。
沈瓊樓只面色凝重地瞧著,不發一言。
這時,柴恆的刀勢由右向左,劃出了一道弧形寒光。
這一招稱作‘丹青描眉’,乃是三十六路‘繡眉雕花刀’裡,暗藏反擊威力的十招中最難測的一招。除去守中寓攻的那十招,其餘的二十六招則是固守深藏,以取身保命為重,所以在比鬥中,不是迫不得已時,向來注重進攻的柴恆,並不願使用那二十六招。
十招畢竟太少,所以這已是他第二次使用‘丹青描眉’了。
黃芩見狀,神色立變,劍眉輕舉,目中精芒四射。
他會有如此表情,皆因尋到了敵手刀法中的可乘之機,是以在不知不覺中流露了出來。
但見黃芩左手的鐵鏈,呼地襲捲而上,如毒蛇怪蟒般攻向柴恆的上半身,同時,他右手那把按兵不動已久的寶刀,宛如下山猛虎,直撲向柴恆的前胸,去勢凌厲威猛無匹。
僅似此種左右手分別使用性質完全相異的,一軟一硬兩種兵刃之事,於一般高手而言,已是難以辦的到了,更何況鐵鏈、長刀所對應的招式也為一柔、一剛,力道各不相同,理論上根本難以兼顧,偏在黃芩使來,分明遊刃有餘得很。難怪柴恆瞧在眼裡,大驚失色之下,只能優先考慮以刀擋刀,再勉強旋身避讓,以期避開鐵鏈了。
畢竟,和鐵鏈相比,刀的威脅要大得多。
幸運的是,柴恆擋住了黃芩的這一刀,‘鏘’的一聲,兩刀一齊盪開。
可不幸的是,因為要擋住來勢洶洶的一刀,他沒能及時避開飛襲而至的鐵鏈,被鐵鏈的鏈頭拂中了耳際。
右耳的一陣奇痛無比,伴著嗡嗡的耳鳴,令得柴恆猶如天崩地裂了一般。他大呼了一聲,拋下鋼刀,下意識地以右手掩住耳朵,踉蹌退至一旁。
黃芩沒有追擊而上,而是收招立於原地,目光直射向沈瓊樓。
沈瓊樓緩步行至前面。
看來他有意出劍。
黃芩故意嘲問道:“嘗聞飛凰劍客也曾在江湖上所向無敵,地位甚高,如今卻是要向一個無名小卒出手嗎?”
黃芩風塵僕僕、披星帶月而來,本就疲倦不堪,武功、反應均打了個大大的折扣,加上又和‘繡眉雕花刀’柴恆惡鬥一場,更是疲上加疲。這種時候,如果劍法高深難測的沈瓊樓再上來相拼,對他而言十分不利。如此,他才會故意出言抬高對方,藉此令沈瓊樓明白,和一個無名小卒比拼,贏了無甚光榮,若是不巧輸了,反倒大丟顏面。
不欲與沈瓊樓相拼,並非黃芩認為自己的武功不如他,而是不願輕易把自己逼到極限。
無論對敵手,還是對自己,極限的時候往往都是最危險的。
沈瓊樓手撫劍柄,沉吟了片刻,道:“閣下的武功,當真高明之至,若說只是一個無名小卒,實在令人難以信服。”
黃芩笑道:“我一介地方捕快,不是無名小卒,還能是什麼?”
沈瓊樓面上陰晴變幻不定,道:“你以為這麼說,就能逃過殺身之劫嗎?”
顯然,他以為黃芩雖能贏得了柴恆,卻仍不是他的對手。
黃芩以眼睛的餘光瞟了眼遠處,突然,面上的表情變得輕鬆起來,道:“何以不能?”
沈瓊樓按劍待起,卻見一隊維吾爾勇士正往這邊巡街而來。
他當即收了步伐,立於原地。
‘大樹溝’之所以能夠吸引關內、西域往來的大客商,不光是因為它明裡暗裡的集市種類繁多,且長年開放、食住條件優越,更是因為這裡平安少事,利於攜帶大量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