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我也最歡蓮花。”
“你為何喜歡?”
“蓮花是最美最高貴的花了。 ‘出淤泥而不染’是骨子裡的自潔自愛, 更可貴的是蓮花將自己的高潔品性藏起來, 遍開夏日荷塘, 為世間增添美色, 供世人駐足觀賞, 這份流於世俗間的高貴自是比那不輕易讓人見, 倚仗先天優勢的‘天山雪蓮”強百倍,世人謂雪蓮為花中最高潔, 我偏以為眼前的荷花最高潔, 這和‘小隱隱於山, 大隱隱於朝’是一個道理。”
“你對事物總有一番不同的見地, 你這份悟性若用在文學上,大宋又會多一文學巨匠。”
“大宋從不缺文人,從‘蘇式三傑’到周邦彥,出的文人比哪個朝代都多,可國力卻如此孱弱。大宋缺的是像王安石那樣勇於變祖宗之法的經世之才。 可惜這樣的人才只出了一個, 最終還是被文人淹沒了。” 他的口氣中流露出對文人不屑, 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出於對周邦彥的芥蒂。”
“你既有此心, 為何不去為官呢?” 她感到他內心深處有為大宋憂慮的一面, 而且他身上有官場上廝混的一切條件: 文武兼備, 多才多藝, 年青英俊, 見機行事, 逢場作戲… 其實梁山好漢中最有資格當官的就是他了, 只要他願意走仕途不需三、五年他的官職不但會遠遠超過他的宋大哥、盧員外, 還可能威脅到高俅、童貫這幫人。
他見她提起作官, 輕輕一笑, 道:“我真的無心仕途, 以當年神宗之大度, 王丞相之魄力, 大宋都難有起色, 更不要說現在。 我不會明知不可為而強為之, 姐姐把我當個沒出息的人吧。”
“在我眼裡你是最有出息的人。” 她笑著說道, 這笑容從內心綻放。 為大宋計, 他應該去當官; 為她自己計, 他最好別當官, 他當了官還能像現在這樣陪她賞荷嗎?
她抬眼忽然看見一朵夾在兩片荷葉當中的半開荷花, 那花*嬌豔, 花瓣半垂半藏, 向一個絕色少女羞澀地探出頭來。 她禁不住向那朵花指去, 道:“你看那朵花!”
他沒看那朵花, 卻看著她指花的那隻手, 在夏日晨光下, 那手光潔剔透,纖指輕翹, 宛如玉雕蘭花, 他竟看出神了。
她沒聽到他的反應, 便問了聲:“你看見我指的那朵花嗎?” 他匆匆看了一眼, 又把目光放回她手上, 心想:世上還有什麼花能比這手更美? 她回頭見他望著自己的手發呆, 羞道:“你怎麼不看花呢?” 他想說你的手比那朵花美, 又覺這話太輕浮, 正不知怎麼回應, 遠處傳來碧雲的聲音:“小姐!”。
碧雲向李師師道:“楊太監來傳話, 說官家午後即到, 小姐要回去準備了。”
李師師見碧雲身後還有一頂轎子, 兩個轎伕立在一旁, 她嘆了一聲; 向燕青道:“他真會撿時辰, 難得你陪我出來轉一轉他就來了。 也罷, 我去會他, 順便把你盧員外、宋大哥的著落說一說。”
“有勞姐姐了。” 他無奈地望她轉身上轎,那轎子在他眼中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一片青天碧葉中。
她一走這滿眼碧葉粉荷的美景便毫無吸引力了, 他只瞟一眼她剛才指著的那朵花便轉身向安道全的府上去。 又邊行邊思量:一日不取回聖光杯, 他便一日不能帶她走, 一日不能帶她走, 他便一日忍受徽宗佔有她, 他已經要忍不下去了。 不行!要趕快行動把那聖光杯奪回!
徽宗在煙雨樓過了一夜, 第二日辰時才心滿意足地回宮。 他走後李師師吩咐碧雲開啟所有的門窗透氣, 又要丫鬟伺候她沐浴。 洗浴完畢剛坐下, 一丫鬟捧著一個包裹進來道:“小姐要我去那家衣綢商鋪看看, 沒想到表少爺的衣袍已經做好了。 老闆娘說她心情好, 忍不住連夜趕工將這袍子做出來了。”李師師點頭微笑, 要她把這衣袍放下。
正此時燕青進來, 李師師本想讓他試一試這新衣袍, 卻一眼瞥見他手裡也提著包裹, 知他是來告辭的, 心中一沉, 什麼話都不想說了。 燕青看著她也不知該說什麼, 昨夜他焦灼難安, 無法入睡, 更是下決心要儘快實施自己的“臥底計劃”, 這段日子只怕要冷落她了。
二人沉悶了一陣, 終是李師師開啟僵局道:“昨晚我跟皇上說起了梁山,他也感慨梁山軍傷亡慘重,平亂有功,理當重賞。 我順水推舟說了幾句宋盧二人有經世才能, 作郡縣官員定為大宋再立功勳的話, 他竟贊同, 準備封宋江為‘武德大夫’兼楚州安撫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