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翼繞著人偶轉了一圈。
“這是誰啊?”她發誓,她一定見過這個人,那臉型、五官,太熟悉了。
他不說話,直勾勾地望著人偶發呆。那是誰?他心中最深切的孺慕——母親。
他從未告訴任何人,他做人偶就是想創造出一個家,裡頭有和藹的父親、慈祥的母親、美麗的姐姐、愛笑的大哥和老是搗蛋的小弟,也許還有爺爺和奶奶。
他的家裡洋溢著快樂的笑聲,家裡的每個成員都會被幸福所包圍。
只是努力了這麼多年,他始終沒有成功。人偶不管再如何栩栩如生,都無法擁有生命,它們……不會安慰他、擁抱他。而他,寂寞依舊。
“不悔兒?”她好奇地拉拉他的衣袖。“你在想什麼?”
他甩甩頭,脫下外套、拿出雕刀,準備繼續未完的工作。
“你回家去吧!”他做人偶的時候,不喜歡身旁有人。
事實上,連已完成的人偶他都不愛被人看見,家人又不是展示品,任人參觀。
只有齊珞薰例外。已忘了是何時開始的,總之,她成了他作品的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欣賞者。
“可是……”她眼珠子轉呀轉的,就是不想離去。
“有什麼事快說!”他的耐性下好,即便是她,惹火他,照樣轟人出門。
“老師要我拿測驗卷給你,明天交。”終於想起留下的理由了,她笑。“所以……”
他擺手打斷她的話。“等你把我家恢復原狀,喊一聲,我再下去。”冷淡的聲音,但起碼比冰點溫度好一些了。
“真的?”意思是說,她還可以留下來嘍?
“快去。”
“是!”齊珞薰鬆下一口氣。“等我五分鐘,我立刻把門板、穿衣鏡、骨董椅全部修好。”
啦啦啦!他應聲了耶,那就代表他今天心情還下錯,也許晚一點還可以請他教她功課,他的教法一流,只要受他指導一遍,當月考試她一定能從吊車尾爬上前十名,屢試不爽。
好快樂,其實每回來他家都好開心,儘管他總是冷言冷語、寒著一張酷臉,她就是覺得待在他身邊很舒服。
唯一的缺點是……好好一個平凡人家幹麼弄得像座樣品屋,到處擺滿骨董,害她待得膽戰心驚,深怕一個不小心撞壞某樣東西,她打拚半輩子也賠不起。
不過迄今,她搞砸的東西也沒少到哪兒去啦!慶幸伊悔從沒叫她賠過。
“想想,他雖不愛說話,但人真的挺不錯的。”呵呵呵,搔搔頭,她儍笑,修東西去也。
“哈哈哈,最少都有八十五分耶!”拿著考卷,齊珞薰笑得就像籤中樂透頭彩。“我就知道只要不悔兒肯敦我,這回月考我絕對名列前茅,不過……”
側頭瞥向隔壁桌的伊悔,他每一張考卷的分數欄上都打了個大大的——六十。
怪了,他的程度明明就那麼強,為何自己考的時候卻無相同好成績?
要說他不懂的話,那鞭辟入裡又簡單明瞭的解說是打哪兒來的?
要說他懂,怎麼會考出這種成績?而且,每科都整整六十,太神了吧?
“不悔兒。”偷偷拉拉他的衣袖,她輕言。“你好厲害喔!竟能這麼準,每科都考六十分。”
瞄她一眼,伊悔默默把考卷收進書包。
沒得到回應,她不死心再問一次。
這回,他連看都不看她了,從抽屜裡抽出英文課本,徐緩翻閱。
“不悔兒……”她的聲音微微放大。
他不說話,但額上爆出小小青筋。
“不悔兒!”她叫得更大聲了。
他眯起眼,唇方啟,想叫她閉嘴……
“齊珞薰、伊悔。”臺上,嚴鑼正橫眉豎目瞪著他們。“你們剛剛在聊什麼啊 ?可不可以告訴老師?”
伊悔恨恨瞪她一眼。
齊珞薰整個背脊僵硬起來,不是因為被嚴鑼罵,而是,伊悔生氣了。
她好怕他的怒火,每回他板起臉不理人,她就覺得天要塌下來似,心頭悶得難受。
“沒、沒有啊,老、老師……我們什麼也沒說……真的!”她只差沒發誓了;可惜語尾抖得太厲害,擺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嚴鑼幾大步走下講臺,來到伊悔和齊珞薰的座位邊,拎起她的考卷,瞄上兩眼。
“考得不錯嘛!平均都有九十分。”完全不像平常那位只會要拳弄武的小師妹。
“嘿嘿嘿……”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