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懷疑他,我就是要讓你懷疑他。自從小時候,我和父親一起參加一個醫學界的聚會,我看見了鳳夙,我就喜歡他了。可是我不明白,我費盡心思學醫,年年拿獎學金,卻比不上你這個不學無術的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我真後悔,沒有殺了你!你失蹤的這幾個月,他會來寢室看看,我很開心,可是你為什麼要回來!……”
佩佩變了,不再是那個單純可愛的室友了,不是那個啃著零食和她一起評論電視裡帥哥的女孩了。當她站在佩佩面前的時候,對面的女人先是驚慌恐懼,之後卻平靜得那樣陌生。她淡淡地說,她沒有變,只是你一直都沒有看清楚而已。
變的不是這個世界,是你一直沒有看清楚。找來找去找到的真相,卻脆弱得不堪一擊。這樣簡單的恨,連小錦都不能說服自己去相信。她早就知道鳳夙是她的哥哥,她為什麼還能裝出那樣的一無所知。她早就知道陸華要殺自己,她把自己引到那個餐廳,一切都策劃好了,可為什麼還能把恐懼表演得那樣的逼真?假做真時真亦假,連佩佩那德高望重的父親也為了維護女兒寫下了違心的精神分析報告。把陸華逼向了絕路……
“他是你害死的!我本來已經打算收手了,也不想殺你了,我想通了的!是你一直要查下去,是你堅信他不是瘋子,是你這可笑的執著害死了他,他死的時候眼睛是瞪著你的!”
是她嗎?她一直要查下去,她可惡的好奇心和正義感讓她非要查下去?佩佩的嘲弄和指責一直在耳邊迴響,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麼的讓人厭惡。佩佩瘋了?還是她自己瘋了?眾人皆醉了,她何必要獨醒?困惑如影隨形,即便逃到了這百米高的天空,她也不擺脫一分一毫。
“喂,你幹什麼啊!冷死人了,開什麼窗戶啊?哪裡來的瘋子!”
“就是,你這樣大家還怎麼吃飯啊!要吹風跳下去吹啊!”
排山倒海的指責聲浪一樣地翻滾,似乎這聲浪起伏間的寒意盛過了外面的秋雨狂風。大家都已經習慣了,在暖氣下固執地相信春天沒過,你又何必要如此殘忍地揭開這層窗戶呢?如此粉飾太平,堅信世界是美好的不行麼?她已經和所有人一樣相信陸華是個瘋子,這樣的話,陸華不會死,佩佩還是她最好的朋友。
“夢醒來,是誰在窗臺,把結局開啟?那薄如蟬翼的未來,經不起誰來拆……”
旋轉餐廳的背景音樂一遍又一遍地唱,緩慢地360度旋轉,小錦只感覺自己也被旋轉起來,一圈又一圈。風捲而入,把她秋裝裙鼓得飄散開來,溼潤的大理石地面變得又滑又膩。周圍的人還是在罵她是瘋子,原來真的瘋了的是她。
風更大了,排山倒海。旋轉餐廳的夜空轉得越來越快,到處是各色的燈光,銀色的雨絲。人變得重疊不清,各色各樣,四大皆空。小錦只覺得自己快要站不穩了,外面冰冷的雨水似乎在召喚她,要將她拐帶出窗。飛出去,如蝴蝶一樣,飛出去,這裡不需要真相,窗外才是真實的世界,飛出去……
“小姐,你幹什麼,那裡很危險……”耳邊是保衛的呼喊,女人的驚叫,眼前是細雨如冰,水天一色。周圍是空無一物的黑,旋渦一樣包圍了她。
“咳……咳……”
“你醒了?喝口水。”印入小錦眼簾的是鳳夙柔軟的目光,帶著關切和心疼,那眼神彷彿要將她揉碎。
“我怎麼會在這裡?”明明是在救鈺,怎麼又回到仁合了?奇怪,怎麼好象之前發生過什麼,但是卻回憶去起來,記憶彷彿生生的被人給挖空了,如5歲那年突然而至的失憶。
“我幫你向學校請了假,你不是想去芬蘭要KIMI的簽名麼,乾脆就到北歐轉轉。”
北歐?F1帥哥車手KIMI,小錦眼一亮,興奮起來。可是她不是要查陸華的案子嗎?不是要幫碧落麼,也不知道這麼久沒回祁朝皇宮怎麼樣了。
“既然請了假,一定要去玩!”小錦嘴上這麼回答,心裡卻開始想到底仁合醫院有什麼地方可以通到祁朝。
鳳夙望著她的目光逐漸深邃,小錦被人封了記憶,手法和十多年前如出一轍。這不是簡單的精神科專家就能做到的,懷錶的聲音,餐廳裡《千里之外》的歌曲,任何隨意的聲響都有可能成為催眠的工具。難道這件事情也是他做的?當年他承諾絕對不私下研究小錦的,可如今卻處處為難她,難道他想透過讓小錦身處險境來激發小錦身上的能量?鳳夙冷冷一笑,既然他不仁,別怪他不義。他早不是當年要受牽制的少年了,如今的他,無論在大祁還是在仁合,都有足夠的能力反擊!
條條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