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也一片默然,有些搞不清這是什麼狀況。
就在這時太子道:“公子蔡無故滋事,自己去刑司領罰。姜少傅雖則救兄心切,但不該在禮司門口生亂,孤府中之人,自當嚴管,罰奉一年,以儆效尤。”
乍一聽,太子的兩碗水端得真平,不偏不倚更打了五十大板。
可是仔細琢磨,他讓公子蔡去刑司,便要公事公辦。那在衙門前滋事的罪名,不重但也不算輕巧,那打板子,蹲幾日囚牢,可不是用金能擺平的。
反觀姜少傅,雖則被太子“嚴懲”,可是他們太子府裡的事情,關起門來,誰知道罰奉幾何?而且現在公子小姜的吃用皆是王府所出,就連他今日坐的馬車都是車軾鎏金鑲嵌著龍眼寶石的華貴兩乘,滿街市望過去,哪輛馬車有他金貴?
就算被罰奉,這太子看中的幕僚也照樣吃香的喝辣的。
姜秀潤自然知道太子是在拉偏架,俯首帖耳甘願領罰。
而公子蔡再痴傻,也並不會指著太子罵他偏心,只氣呼呼地跪地領罰。
鳳離梧不耐處理這些個俗事,只冷臉對姜之道:“你擔憂姜少傅的身子骨,如今也該看到他中氣十足,自該放心,你弟弟言你一心考學,便要用心讀書,總是來找君的弟弟,豈不是白白浪費了讀書的大好光陰?”
姜之心知太子這是不喜他總上府攪鬧,又看到妹妹果然不似被用刑折磨的樣子,自然放下心來,也誠惶誠恐地謝過太子的指撥。
鳳離梧覺得兩兄弟在禮司門口的碰面也算長久了,便叫姜秀潤隨他入宮,在宮門口押車等候。
姜秀潤雖然心裡有千萬句話想要對兄長說,但太子的話又不能不從,自然趕緊跟上,也不上自己的馬車了,坐上了太子的四乘馬車。
待入了馬車,她立刻規矩在太子面前跪坐。
鳳離梧長睫微閃,瞟了一下水杯,她連忙解開車裡水皮囊的鎏金塞子,給太子斟了一杯熱茶。
他伸出長指,接過酒杯飲了一口道:“方才罰奉的話,並非隨口說說,至於原因,君該清楚,孤雖然厚待良士,卻絕不養監守自盜的碩鼠。”
姜秀潤趕緊將頭壓得更低。
太子的意思是,罰她的俸,並非在禮司跟人打架的事情,而是她貪墨的太子府辦宴和修建屋舍的事情。
說實在的,她貪墨的那些個金,都夠三五年的俸金了,太子並未索回她貪墨的金,而只罰了一年的奉,敲打的意味多過責罰。
她自然不敢抱怨,若是認錯態度好,此時應該主動奉還賊贓。
可是姜秀潤卻有些捨不得主動交回貪墨的金。一時臉上陷入了天人交戰。
鳳離梧倒是愛看這少年的一臉為難。明明是聰明絕頂之人,卻貪財到了這個情分上,他也是從來沒有見過。
不過他手下之人,最忌完美無缺的人才。這人有了缺點,便也好掌控了。
鳳離梧覺得,在貪財與好色之間,貪財這種缺憾,並不算什麼。
是以敲打了少年以後莫要做得太過分後,便也不再言語。
而姜秀潤在一陣依依不捨後,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在下歸府後,自當盡數歸還金。”
她低著頭說得咬牙切齒,鳳離梧的的嘴角卻噙著笑意,覺得少年那不甘不願的樣子透了幾許稚氣。
那低垂下來的脖頸,新長了許多的碎髮,蓬蓬的一圈,垂著脖頸上,顯得那肌膚愈加雪瑩……
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鳳離梧覺得自己不該跟他一般計較。
以前身在波國,是個被父王冷落的孩子,要在宮裡生存,自然沾染了諸多的毛病。不過還好,他的年紀尚小,就這麼養在自己的身邊,時日久了,總會改掉那些不良的習氣,變得良順些的。
於是,他決定不再逗弄姜禾潤,只開口道:“沒了俸金,又要返還贓款,君是準備要你的兄長沿街乞討?那些金,算是孤賞賜給你了。”
聽聞這話,姜秀潤驚喜地抬起頭,難得真心實意地謝過太子。
那笑顏太過纏爛,在陽光揮進車廂的一瞬間,鳳離梧覺得少年的白齒襯得嘴唇愈加紅豔,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將兩片唇含在嘴裡,吮吸,攪動糾纏的滋味……
鳳離梧突然不自然地變換了身形,因為就在那一瞬間,他的下面,突然起了……
鳳離梧皺起眉,不過正值血氣方剛的男子偶爾的遐想總是會如此。他並不認為自己喜好男色,只是這個少年年齡還小,看上去有些雌雄莫辨,總讓人產生些誤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