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的心思之中是不是有別的想法,這就不被外人所知了,看著多爾袞盯著自己的眼光,洪承疇心中一凜,面前的這些人是蠻夷不假,可這些人卻不是傻子,如果讓對方疑心,自己的下場肯定會悽慘無比。
洪承疇稍微沉吟,他倒是有個腹案,緩緩開口說道:
“小人有個想法,王爺不要怪,與其給那山東的李孟一個親王之位,倒不如把這個位置給遼西的寧遠團練總兵吳三桂,他手下二十幾萬人口,也有將近七萬兵丁,而且這兩年隱隱是薊遼首將的位置,給了他,山海關總兵高第那邊……”
話還沒有說完,卻聽到在前院那邊傳來“噹噹”的聲響,洪承疇在攝政王府也是住了一段時間,自然明白這聲響的意思,這是有要緊的軍報,在進門前,管家或者是門房要敲雲板通報。
聽到“咣”的一聲,門發出了好像是被撞開的聲音,一直是在亭子四周侍衛的擺牙喇親兵紛紛的抽出刀劍趕了過去。
不管是再要緊的軍報,來到這攝政王府稟報的使者們都是小心翼翼,今天卻這麼沒有規矩,多爾袞本來聽到洪承疇的建議之後,感覺到眼前一亮,可聽到外面的動靜之後,頓時是沉下了臉。
不過,那名報信通傳的使者很快就是跑進了院子之中,聽到外面的幾聲應答,那使者撲通一聲在門外跪下,上氣不接下氣的稟報說道:
“王爺!!廣寧後屯衛正紅旗都統阿塔穆六百里加急,廣寧後屯衛向西一百二十里的興中,有土默特部五萬起兵屯駐,虎視眈眈,遼中危急!!”
前面使者所說的,讓多爾袞聽得有些糊塗,可後面那幾句話卻讓多爾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推開門惡狠狠的問道:
“土默特在山西那邊,哈剌慎呢,科爾沁呢!!?”
“回王爺的話,我們都統問訊那些逃進來的蒙古牧民,說是這兩個月之間,哈剌慎和科爾沁部都是被土默特的禽獸們打散了,土謝圖汗也……也遭了土默特的賊子毒手了……”
土謝圖汗是多爾袞的岳父,也是莊妃的父親,更是草原上最忠誠於女真的蒙古盟友,突然之間聽到他的死訊,好像一個晴天霹靂在多爾袞的耳邊炸響,半響也是反應不過來,多爾袞長吸了幾口氣,快步走下臺階,一腳踹翻了那名跪在那裡哭著稟報的使者,卻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是好。
多爾袞晃晃頭才又是繼續問話,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嗓音已經是嘶啞了,嘶聲的問道:
“五萬騎兵,土默特部怎麼可能湊得出這些兵馬,阿塔穆個奴才別是在草原上打草谷吃了虧,編出這些話來矇騙……”
這話還沒有說完,下面的那名使者已經是不管不顧的在那裡磕頭,額頭立刻是滲出血來,在那裡帶著哭腔說道:
“王爺,察哈爾的額哲已經趁亂跑到土默特那邊,察哈爾都統敖拉大人已經是戰死,土默特的萬餘騎兵都已經到了大康堡那邊,這都是遼中人馬的親眼見到,奴才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啊!!”
坐在亭中的洪承疇已經站起,就在多爾袞的身後聽著門外使者的稟報,聽到這些話,他眼角抽搐了幾下,面色卻是如常。
攝政王多爾袞深吸了幾口氣,卻怎麼也鎮定不下來,在亭門口來回的踱步,嘴裡念念叨叨的說道: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土默特部怎麼會有膽子來攻打咱們大清……”
多爾袞走了幾步,才用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站在那裡衝著周圍大聲吼道:
“兔崽子們,還呆在那裡幹什麼,去請禮親王、肅親王他們過來,去請內文院的範先生他們過來!!”
多爾袞沒有回亭子,只是一撩袍服直接朝著自己的正堂那邊走去,也沒有了平常那種禮賢下士的氣派,根本沒有理會站在那裡的洪承疇。
朝鮮漢城那邊僅僅只是麻煩,畢竟距離邊境還有一段距離,而突然出現在側翼的土默特部,則是直接威脅到了滿清的腹地,並且象徵草原法統的察哈爾小王子額哲也是出逃,突然間,從努爾哈赤時期開始對草原蒙古各部的經營完全崩壞了,局面已經是無法收拾。
不管怎麼辦,在遼中那邊的口子就必須要堵住,遼地和草原上千裡邊境,能夠進入的口子無數,這都需要防禦,這種事情,可不能只是依靠兩白旗到處堵漏了,滿、蒙、漢二十四旗,還有所有能夠動員的兵馬都要動員起來。
剛才還是喧鬧無比的庭院突然是安靜下來,只剩下了站在亭子中的洪承疇,看著周圍無人,洪承疇走下臺階,仰頭向天,緩緩的吐出了一口長氣,口中喃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