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放笑:“殺了他,完成交易,我便可回大遼覆命,還需要呆在這裡等人通緝?”
陸見歡亦點頭笑,垂眸的瞬間,眼裡閃過一絲詭異的殺機。
……
趙丹鳳獨自一人在房間呆到天黑,也不見陸見歡歸來。她看一眼床頭打包好的行李,不由得緩緩嘆息一聲。
經過反覆的權衡思考,她終於決定要離開這裡。
雖然無法取得程放的證據,但也不能任憑他逍遙法外,趙丹鳳決意要去找鄧大人稟明一切事實。如果表明了公主的身份,那麼說的話也具有了可信度吧。
只是這話一旦說出口,便再也不能以單小風的身份呆在國子監了。
她又看一眼蠟燭,燭淚一滴一滴順著紅色的燭花落在銅架上,映照著對面空蕩蕩的床鋪。
來不及跟小賤告別了。
她也很明白回到宮中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雖然曾經貴為公主曾經也是父親的掌上明珠而倍受寵愛,但如今父母雙逝,皇兄對她這個眾多皇妹妹中的一個並無過多感情。所謂風向變了,連宮中太監嬤嬤也會看人臉色行事,那幾個得寵的,都極少來她寢宮轉悠。逃跑之前,還屢屢傳出皇兄要將她送到遼國和親的訊息。
現在回去,結局定然也只是被隨隨便便嫁出去罷了。遼國、契丹、西夏……無論哪個國家,只要能為政局帶來一絲的平衡就好。也許皇兄就是那樣考慮的,所以連親妹妹新城都會被送到遼國和親。
她又嘆了口氣,站起身,吹熄了蠟燭。
房門吱呀一聲,推開,她仰望門外的夜色,踏了出去。
……
敬一亭鄧玄書房內,一直藏著一個暗室。在一副落地畫簾的背後,便是那暗室的機關,只需擰開便可開啟。
鄧玄出身暗室之內,點燃所有燈正在忙碌地排查著當年的名冊。
飽經風霜的粗糙大手一個個劃過紙面上的名字,每當經過一個,他心裡便湧起陣陣感慨。
這些官員,有的年輕有為前途無量,有的久經官場忠貞半生,為何到了這些財賄面前都統統倒下了步伐?
不由得感慨陸景兆拉攏人心的本事。那些他想也想不出來的人,居然統統被收進了陸景兆的黨羽。看來反陸之事,的確任重道遠而又迫在眉睫。
忽然,他聽到身後有異響,立刻警覺地將賬冊丟入石匣之中,闔上門。那石匣與地面連線在一起,若沒有開啟特定的機關,是絕對打不開也搬不走的。
鄧玄轉身的一瞬,對上的是黑衣不蒙面的程放。
他立刻明白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程放之所以不蒙面,因為他很確信,沒有一個活人可以再有機會指證他。
但鄧玄依舊笑了,蒼老的聲音微顫,鬍子抖動著:“程放,想不到是你。不過,你依然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
程放看一眼那石匣,便知道唯有鄧玄可以開啟,冷冷道:“鄧大人,念在同袍之誼,我可不想為難你。把賬冊交出來。”
鄧玄看著他,眼神專注地道:“程放,本官一直不明白,像你這樣前途大好的年輕人,為何會走上這條路?”
“你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不過我可以讓你明白不合作的後果。首先我會一刀結果了你。”
鄧玄無所畏懼地笑笑。
“然後我會把你七歲的小孫子的手指頭一根一根砍下來。”
鄧玄的臉一瞬間變得煞白。
“你的兒子、兒媳、老婆……丫鬟我也一個都不會留下,當然,也不會死得那麼快。”程放以勝利的笑容看著他。
鄧玄的鬆弛的麵皮劇烈顫抖著,看得出他內心的震動,然而最後他憋住來的字眼卻是:“人在做,天在看,本官只盼你有朝一日伏法,為他們償命!”
程放一怒,立刻在鄧玄胸口刺了一劍,頓時血流滿地:“你交不交?”
鄧玄年邁體衰,哪裡經得起這一劍,立刻倒在地上氣喘如牛。程放正要再威脅,忽然感到有什麼不對勁。
一種奇怪的熱流湧進暗室,伴隨著……一絲絲的煙燻。
程放警覺地踏出暗室一看,頓時冷汗外冒。
整個書房已經被火海所包圍,窗欞門框都被燒得發出嗶嗶剝剝的炸響聲,房中一片火光和濃煙交織,完全找不到去路!
他心中大驚,立刻試著朝門的方向走去,不料一根燒塌的房梁砸下來,正中他的後腦。程放一身好武功,就在這麼一瞬間被一根支架房頂的木頭給壓倒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