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有孕在身。她身弱,怎禁得起長路顛簸?”羅什對我的肚子看一眼,又思忖著苦笑,“何況,涼王不會放羅什走。”
“這……”杜進剛要說話,卻也不禁嘆口氣,“唉,涼王不尊佛法,卻扣住法師。法師輾轉無力,杜某於心不忍啊。”
羅什微笑:“杜將軍,羅什並非無所事事。涼州雖是佛法之荒漠,但羅什無懼從頭開始。”
迎上杜進略顯詫異的眼光,羅什清晰而自信地說:“這裡,反而是羅什新的起點。”
他緩緩站起,踱步到窗前看著姑臧的藍天。幾朵綿白的浮雲飄過,春風裡帶著醉人的淡淡暖意。
“羅什籌建天梯山大佛寺,得眾善男信女之力,初款已備,不日即可動工。若是建成,將一改涼州無正統佛寺之局面。羅什會勘定佛法經、律、論,以正中原大眾對佛法之謬解。假以時日,希翼這大佛寺可成為中原西垂之宗法本寺。”
“好!”杜進猛一拍掌,也站起身,對著羅什抱拳在胸,“法師心胸與大志,杜某佩服。法師若有所需,杜某定全力相助。”
“羅什,為何要放過這個機會?”杜進走後,我忍不住對他嘆氣。
他笑笑,絲毫不以為意:“你不是說,我們在涼州尚需待十六年麼?”
“可是,這個機會……”
“既然時候未到,便不是機會。”他打斷我,手掌覆在我小腹上,輕聲說,“何況,你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不可有一點閃失。”
我仍是惋惜,剛要開口,一股熟悉的反胃又湧上喉嚨。羅什看我乾嘔,忙拉著我坐下,為我輕輕撫背。我的妊娠反應強烈,這些天一直都吃不下,每天要嘔吐好幾次。加上頭暈乏力,不能聞油煙和異味,人反而更瘦了。
“唉,這孩子,為何要這般折磨母親。”他心疼地掏出帕子為我擦嘴,“艾晴,苦了你了,羅什什麼都無法幫你……”
我還是難受,聽到他這麼說,又覺得好笑。“我沒事的,這是每個母親都要經歷的過程,滿三個月便自然消失。”
圈住他的腰,靠上去摩挲,極力壓制胃裡的翻湧,笑著說:“你怎麼會無法幫我呢?有你在一旁,這些苦也是甜蜜。”
從知道我懷孕,他便不讓我做任何事情,每天極盡小心地呵護。親自為我煮安胎藥,餵我喝藥,簡直把我寵上了天。每天沉溺在他的溫柔包圍中,心中塞滿幸福,這點身體上的不舒服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把我摟進懷,輕柔地吻著我的額頭。暖暖的春風撲進屋,空氣中飄著淡淡花香。滿足地深吸一口氣,感慨一聲,春天真好……
到了五月,纏繞我許久的噁心反胃消失,我突然胃口大增,飯量比以前增加一倍。原本瘦弱的身體變得豐盈了一些。只是每天吃補藥,臉色依舊蒼白,這讓羅什擔心不已。不過我最開心的是:扁平的肚子終於有凸出的跡象了。
每過十天,蒙遜就會帶著潘徵來診斷。羅什一直在旁虛心請教,我知道他在擔心我的血虛徵兆。平常他也每天給我把脈,鑽研醫書。每次潘徵來之前,我都努力拍自己的臉,把臉色拍得紅潤些。他問我是否還有流鼻血,我也都說沒有。
潘徵仍然無法斷定我是否得了血虛,只是給我開溫和的補藥,調養身體。心裡苦笑,血虛,應該就是現代所說的白血病吧,就算在現代也是棘手的病。我上次回去,已經查出輻射超標。才吃藥調理了九個月就再次穿越,怎可能不受絲毫影響?
我不怕自己得病,這是我違逆時空與古人相戀必須要付的代價。可是我擔心會影響到腹中的胎兒。這個時代沒有B超,我只能向上天祈求:佛祖,求你保護我的孩子,讓它健健康康地出世吧。任何病痛,我來承擔。
潘徵每次來,蒙遜都會跟來。卻一直沉著臉,看不出情緒波動。我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還想取我性命,可是又覺得不像。潘徵的診費不會低,卻無須我們出一文錢。蒙遜,他是要我活麼?他到底在想什麼?嘆口氣,繼續縫手中寶寶的尿布。他這樣的人,我豈能看得透?還是顧著我肚裡的孩子要緊。
“艾晴,你幹什麼?”
我苦著臉,已經儘量放輕聲音,還是被他發現。他睡眠時真是太警醒了。
“沒什麼,就是……”我在黑暗中找鞋,不好意思地告訴他,“我實在餓得受不了了,去煮點東西吃,你繼續睡吧。”
他把我拉回床上,按我躺上枕頭:“你等著,我去給你煮麵。”
火石啪啪響,油燈點亮,他披衣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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