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柴火管夠。”
灶間火星迸裂,燒的極旺,落葵將解藥熬了濃濃一碗湯,兌入浴桶中,隔著門兒對江蘺道:“一個大周天,兩個小周天,毒氣可除。”
屋內傳來窸窸窣窣之聲,江蘺像是已經泡進了水中,甕聲甕氣的笑了起來:“知道了,你若不放心,就進來守著我。”
落葵頓時面紅耳赤,狠狠啐了他一口,道:“若要我進去,就再給你下點毒,無藥可解的那種。”
屋內頓時沒了動靜,只傳來一聲輕嗤。
落葵微微一笑,將披風解下墊在廊下,寒風掠過,她裹緊了一薄被,仰頭望天。
深藍色的天幕上灑滿了銀釘般的星子,一顆顆耀眼星芒燦爛無比,圓月懸在正中,有幾縷雲掠過,像是月中的桂花樹在搖動枝丫。
落葵抱膝而作,暗自唏噓,梁州的天,果然要比青州高遠許多,而星芒也更亮更多。不知在這裡,能否看到父母的那顆星,在這裡,那顆星上的人,能否看到自己,念及此,她不由自
主的雙手合十,在心底默默唸著,卻又不知究竟該念些甚麼,她這才陡然驚覺,這一場奔襲,她竟從未想起京墨與曲蓮,甚至連恨都沒有想起,彷彿那兩個人已經離她極遠,已經毫不相干。
這村裡極靜,只偶有一聲半聲的狗吠,在幽幽夜間穿的極遠。
落葵回首望了望窗紙,一縷縷淡白的水氣浮了上來,那水氣中赫然夾雜著些許黑色,仔細一嗅,尤有些腥臭,看來去毒還算順利,落葵微微鬆了口氣,只是即便一切順利,即便江蘺上的餘毒所剩無幾,這一番運氣去毒,也要耗費許久,且不能打斷,否則便要前功盡棄了。
夜色漸深,連那偶爾的一聲半聲狗吠都安靜下來,她盤算了下時辰,還有半個時辰,城門就要關閉了,熬到城門關閉,萬毒宗之人便是無計可施了。
她剛剛想鬆懈下來,就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在村口處盤旋一陣子,最終往此處聚攏而來。
落葵頓時起,揚眸向外,心中哀嘆一聲,還是找了來,還是沒能躲過。
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破敗的柴門被重重踢倒,砸在地上揚起無盡灰塵,隨之闖進來數十名灰袍人,而為首之人頭戴兜帽,臉上像見不得人一般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冷的眼眸。
“誰呀。”旁邊的屋舍頓時再度亮起燈燭,數聲輕咳後,傳來蒼老的人聲。
落葵心道不妙,忙厲聲喝道:“若要活命,就在屋裡老實待著,不要出來。”
只聽得噗通一聲,屋內之人像是踢倒了一張椅子,隨即吹滅了燭火,頓時沒了動靜。
為首之人的眸光在落葵臉上巡弋片刻,認定了她便是自己要找之人,便呵呵一笑:“丫頭,你倒是心善,你救了他,可誰來救你。”
落葵凝眸不語,只不動聲色的咬破舌尖兒,裹了滿口血腥。
為首之人繼續道:“將百蠱之蟲交出來,本座饒你不死。”
落葵盤算了下江蘺去毒的時辰,定下了心思,既然此人垂涎於自己的百蠱之蟲,那麼便不會輕易痛下殺手,只要自己拖延到江蘺解毒,修為盡復,便脫可望了。她挑起一雙冷眸,清凌凌的笑起來,笑意微冷,浮在眼底:“想要百蠱之蟲,你自己來拿啊,我給你的,算甚麼好漢。”
為首之人頓時上前一步,冷的眯起雙眸,輕笑道:“你以為本座不敢拿麼。”
落葵毫不畏懼的迎上他的雙眸,輕輕笑道:“我勸你下手輕一些,若是失手打死了我,百蠱之蟲你便再也得不到了。”
為首之人微怔,他尋找百蠱之蟲已有十數年之久了,總是求而不得,那夜乍見此人的百蠱之蟲,他先是驚懼,後又狂喜,後來落荒而逃後,很是懊惱,懊惱自己亂了方寸
,忘記了此蟲雖然厲害,但催動起來極為耗費法力,此人如此年輕,修為必定不高,法力也只夠催動百蠱之蟲一次兩次,那麼,待她無力催動,這個小丫頭和她體裡的百蠱之蟲,還不是他的囊中之物,唾手可得了。
今潛入分壇取解藥的那群人中,雖然有一個也能催動百蠱之蟲,但顯然只是一個分,並非他想要之人,但他在這隻分之蟲上中下了印記,憑著那一絲若有若無的聯絡,他終於找到了此人此蟲,自然決不能放過。他揮了揮手,打算先解決屋內之人,再來討要百蠱之蟲。
灰袍眾人見到他的手勢,頓時飛上前,頃刻間便要闖進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