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湯來。
“好吃,太好吃了。”飯後苗女一臉幸福,就像餮足的小貓。
“公主,該回家了。”花豔骨強顏歡笑的勸道,“南詔物產豐富,別說是雞了,就算是吃孔雀也不是問題。”
“哪有那麼好。”晚晚似笑非笑,用一根筷子閒敲著碗沿,“如果是受寵的公主,自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如果是不受寵的公主,那就連雞骨頭都撈不到。”
花豔骨微微一愣,還未細想,苗女已經一躍而起,將那筷子擲在桌上,蹦蹦跳跳的離去:“吃飽了,我走咯,再會再會!”
再會再會,再也不相會。
苗女此次藉著花豔骨出了宮,就沒打算要回去。她尋了一家衣鋪,換了一身漢人女子的打扮,又
自一商人手中買下一匹毛驢,倒騎著出了城門。
一路上苗女放開韁繩,任那毛驢漫步馳騁。至傍晚,尋得一處郊外破廟,她將毛驢系在破門前的樹上,讓它自個吃草,而自己則幾個縱身消失在高高的草叢中,回來時右手中提著一隻山雞,左手提著一把柴草,一腳飛起,踢開破門,被裡面的灰塵嗆的咳嗽幾聲,苗女一邊低低抱怨幾聲,一邊將柴草丟在地上,然後取了火摺子,扔在上頭。
火焰呼啦一聲騰起,照亮了破廟的斷瓦殘垣,照亮了佛像上蒙著的蜘蛛網,也照亮了晚晚面前站著的那個男人。
青銅所制的饕餮面具,被火焰鍍上一層淡淡血光,猙獰的彷彿一頭荒古兇獸,靜靜的蟄伏在黑暗之中。不是雲邪,還會是誰?
苗女只稍稍一愣,就刷的一下抽出彎刀,朝對方厲聲喝道:“你是誰?”
“嘖嘖嘖,千方百計藉著花豔骨出宮,原來就是為了像喪家犬一樣逃跑麼?”雲邪站在苗女面前,毫不客氣的嘲道,“真是叫人失望啊,南詔公主。”
“你失不失望關我什麼事?”苗女反唇相譏,“反正我又不認識你,有本事你報上名來啊!”
“我的名字你無需知道。”雲邪道,“你只需知道,我是一名畫皮師。”
苗女這才正眼將他打量了一番,然後警惕的問道:“那麼這位畫皮師大人,你一路跟蹤我,所為何事?”
“一個畫皮師找上你,還能為了什麼?”雲邪嗤了一聲。
苗女眼珠子一轉:“你想給我畫皮?”
“哼,正是。”雲邪道。
“你說真的?”苗女問。
“我沒時間跟你廢話,畫與不畫,你給句話。”雲邪道。
“……這種送上門的好事,我哪裡拒絕得了。”苗女只稍作思考,便抬起頭,目光灼灼,對他露齒一笑。
一個蠱師一輩子只做一枚情蠱,此次她將師傅的這枚蠱偷出來,已經形同大逆,只待師傅一發現,她就小命難保,說不得要被推進毒龍窟,受萬蛇噬身之苦。
可那又怎麼樣?她得不到的東西,也不許別人得到,更何況還是一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原來這苗女名叫晚晚,是南詔大公主,身份尊貴,模樣秀麗,年幼之時也曾備受疼愛,只是年紀漸長之後,按照歷代族規,被當做繼
承人送進蠱王殿學習,只待學成之後,便可與當代蠱王成親,然後兩人一同統御南詔。
晚晚天資聰穎,學什麼都是一點就通,可偏在最重要的蠱術上毫無天分,八年下來一事無成,灰頭土臉的被送出了蠱王殿。
本來這也不算什麼大事,晚晚雖然不通蠱術,但她能征善戰,十三歲時就率領部下打了很多勝仗,且能歌善舞,能言善道,在南詔頗具人望,倘若沒有什麼意外,由她繼承南詔大統也可算得上是實至名歸,畢竟史上也出過那麼幾個不懂蠱術的南詔王與南詔皇后,只要廉政愛民,倒也不至於讓人不可接受。
壞就壞在兩年前,她失散多年的妹妹突然被找了回來。
那姑娘與晚晚簡直是一個模子裡造出來的,無論是身段樣貌,都找不出半點差異來。父母與朋友都道有趣,她卻打心眼裡不喜歡這個妹妹,因為她發現這姑娘總是喜歡偷偷跟在她身後,模仿她的一舉一動,可在晚晚心裡,一個人美與醜沒有關係,但總該是獨一無二的才好,這妹妹放著自己不做,偏偏要做第二個她,這算個什麼事?
直到最後,她才知道父母的良苦用心。
十五歲那年,是她們姐妹兩的大婚。
南詔王下旨,讓妹妹頂替她的身份,嫁進蠱王殿。
而她,卻要代替妹妹和親楚國。
冷笑陣陣,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