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莫不是皇上比閻王爺還厲害?”連日來積攢的怨氣衝出來,是不管不顧的噴薄。那麼羸弱單薄的身子,瞬間爆發出驚人的震懾力:“區區不才,前世是個殺手,想尋死自問還沒人能留得住。”
拳上的刺痛連心中十分之一的疼都抵消不掉,每口呼吸都似將火焰吞吐一遍,火辣辣的一直燒到五臟六腑:“朕不管你是沭淇瀾還是孤魂野鬼,除了留在朕的身邊你別無選擇!閻王敢收,朕就踏破閻羅殿!你給朕收回去尋死覓活的心思!當真以為秦駿白一死就生無可戀——”
“是!”淇瀾幾乎是針鋒相對喊出來的:“駿白死了我絕不獨活!”
“你威脅朕!”令狐謙氣的渾身發抖,眼底漸漸彌上血色紅暈,宛若異域修羅:“你試試看,就是死了,朕也要將你以皇后之位葬入皇陵!生生世世陪著朕!”
“隨便。”淇瀾毫不在意:“死了就是一具屍身,我的靈魂不在,沭淇瀾稱妃還是為後與我何干!”
從未這麼恨過,也從未這般無力過。
令狐謙在理智全線崩潰之前陡然起身離去,不然他控制不了自己真做出什麼瘋狂到後悔的事情。
兩個人從未吵到如此慘烈的地步,撕破一切偽裝,將所有的攻擊悉數扔向對方。令狐謙欲將秦駿白置於死地,那種強掛在他和淇瀾之間的虛假溫情再也維繫不住,轟然崩塌。
作者有話要說:
☆、分崩離析
第二天一大早,原本在秦王府的福兒和錦兒就被送進了楚月宮,近身伺候自家的主子。
淇瀾前一日跟令狐謙吵的頭昏腦漲,冷靜下來後才發覺駿白當日的真正用意。
她本以為,離開黃粱的前一夜,與駿白歡…好時他的舉止是為了想要個孩子。或許結果真的是為了這般,只是原因她卻想錯了——
“娘子別做傻事,駿白有你同行這兩年,心滿意足。”
被刑部帶走那一日的話語言猶在耳,她怎麼就沒往這層去想。
他不是怕自己無後,而是怕自己隨了他去。
生死相隨。
“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也不管我會怎麼樣,你都得好好活下去。”
那個男人是要用孩子羈絆住自己的腳步,即使他命赴黃泉也要讓自己有個念想的留在這世上
還有比這更痛的事嗎?以為自己算無遺策了無抱憾,卻發現失去了恣意妄為的資格
駿白的孩子,她真能狠下心帶著他/她共同赴死嗎?
想明白了這一點,那種將心尖放在油鍋裡的煎熬疼到抽搐。
秦駿白,你能算計我到滴水不漏的地步,為什麼就不給自己一條生路?
刑部關於秦王貪腐一案的定罪奏摺被皇上壓了下來,聞天被拎到議政殿密談了半晌,出來的時候臉色灰白雙股顫顫。
芷榕皇后在後宮如坐針氈,連華梨的商部都無心操持,除去早朝點個卯,轉身就回到永寧宮,一坐就是一天。
一切都如同暗湧的河流,表面風平浪靜,底下早已漩渦兇險沸水湍急不可更改~
這天入了夜用過晚膳,芷榕坐在軟榻上陷入沉思,像是在想什麼又有點心不在焉。一雙妙目不住的瞄向宮門口的方向。
過了大概一刻鐘,外面的宮門咿呀一聲,小太監福子彎著腰走進來。
芷榕精神為之一振,坐直了身體吩咐身側伺候的清漣:“去給本宮切盤水果來。”
福子快步走進,禮數週全的行過禮,看看左右無人,壓低了聲音:“回稟娘娘,朱公公按您吩咐調了牌子,今兒個皇上歇在李貴人那兒。”
憋在胸口那股氣鬆開來,芷榕舒展眉頭,淡淡的開口:“做得好,下去罷。”
福子應喏一聲,恭著身子退了出去。
愣怔了片刻,芷榕心中說不出是種什麼滋味,咬著櫻唇下了決心。
將近子時,一抹黑影迅捷無聲的掠出永寧宮,轉眼間融入夜色不見蹤跡。
時隔十幾秒,另外一道鬼魅似的身影從暗處飛縱而出,悄然的墜在了後面。
刑部天牢。從外到裡一溜排的倒了六七個獄卒,都是臉面朝下的被點了昏睡穴。
一身白衣的秦王面壁而坐,背脊挺直優雅。
開啟牢門的一霎那,芷榕覺得鼻子酸了。
這個背影她看了無數次,也幻想了無數次,曾以為這輩子總會有一天,他會轉回頭,露出自己熟悉的溫暖笑意,卻不曾想造化弄人,終究還是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