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客僧忙雙手合十:“弟子只是說出心中所想。”
2下雨天,唸經天(2)
“澄澄赤子心,難能可貴。”靜業伸手拍拍知客僧的肩:“那位施主說如果不能達成心願,但求以死明志麼?”
“對啊,那位小施主很慘的,他娘為了讓他過年的時候穿上一件新衣服,每天晚上紡線呢。”知客僧心中很是激動,他沒想到堂堂戒律院的首座,居然這麼的平易近人。
靜業說:“那很好,能有這樣的孝心真是難得,我們攔著他就是攔著一個孝子盡孝啊,死是一件很嚴肅很認真的事,你去想外面那位施主介紹一下,我們為即將去西方極樂之地的各位施主,所提供的便利。”
他的語氣仍舊溫和的雲淡風輕:“你得問清楚,他是喜歡火葬,土葬還是水葬,有個西域密宗的大師正在我寺掛單,*我們也能做到,他的棺木要哪一種也定一定,柏木,松木,我們都有,墓碑要哪一種風格的,秦碑,漢碑,還是頗具唐風的無字碑。”
“是。”知客僧忙行個禮轉身出去。
靜音冷哼一聲:“你可真是有辦法,三言兩語就讓他不但不維護那位施主,還主動去給那位施主送終。”
“這就是為什麼我是戒律院首座,而你還在廚房炒菜。”靜業說:“雨季一來,上寺裡來的香客也少了很多,寺中不少房屋的屋頂還沒有翻修,這位施主既然要為我們添香油錢,那我們也該讓這位施主走的舒心才對。”
“你可別忘了,我們寺中可真是有好幾位是拋家棄子來出家的。”靜音看著靜業:“你好像也是吧?我看外面那位小施主,相貌上和你有三分相似呢,不過親手為自己兒子送終,那也是難得的緣分。”
“緣起緣滅猶如微風拂面,不能亂我心。”靜業拿起放在蒲團邊的經書:“師兄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就繼續研習經文了。”
“任你將所有經文背的滾瓜爛熟又如何?”靜音冷哼一聲:“我們是出家人不是仵作,這裡是少林寺不是義莊,賺死人錢這種下作的事情,你們也好意思做?將來去了西天,佛祖也不願見你們的。”
靜業翻著手中的經書:“師兄,你對這件事心有不滿,我和主持大師也是知道的,不過在當年決定這麼做的時候,我們便向全寺僧眾說明了原因,偌大的寺廟,每年為佛像塑金身,屋頂翻修,維護塔林,還有日常的衣食住行各項開銷,光靠那點香油錢根本不夠,附近田地的收成,也只是勉強夠寺中僧眾餬口而已,若是遇到天災人禍,寺中沒有積蓄的話該如何去維持?”
“你們不是常派人出去講經,還廣收俗家弟子,開辦了羅漢拳和五禽戲的健身班嗎?”靜音說:“這兩樣算是教化世人強身健體。”
“每年各地有了災情,我們少林寺都是即出力又出錢,整個江湖看著呢,我們若出手寒酸了,背後不知道多少人罵呢,那些收入能平衡這一筆就不錯了。”靜業耐心的解釋:“師兄,你一心一意為少林,我和主持大師又豈會有二心?無論師兄你怎麼想,我也不在乎,維持少林威名的箇中甘苦,我自己知道就行了。”
靜音冷哼一聲卻無從反駁,他正待拂袖而去,知客僧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師父。”知客僧嘴裡雖叫的是靜音,眼睛卻看向了靜業:“那位施主聽完我的介紹後,立刻用刀子刺向了自己,可他刺得淺了點,沒能一刀斷命,卻也痛的昏了過去。”
他舔了舔嘴唇,拿不定主意的問:“請問弟子是該幫他把刀插深一點,讓他早登極樂,還是先救他,等他醒了以後在重新尋死?”
靜音不等靜業回答,一腳踢在知客僧的屁股上:“還不去救人,這麼多年的佛經,都念到狗肚子裡去了。”
知客僧忙一邊揉著被靜音踢痛的地方,一邊跟在靜音身後往大殿跑。
靜業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經書,也跟了上去。
王燦躺在大殿冰冷的青石板上,涼悠悠的感覺和大漠沙地的灼熱比起來,算得上是享受了,肩頭的傷口並不深,遠遠傳來的唸經聲讓他有些恍惚:“少林寺還真是適合做死人生意,光聽著唸經的聲音,活人也會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他告訴知客僧的故事裡,至少有一句是真的,那就是他爹在少林寺。
著猶如梵唱般的誦經聲中,會不會有一個聲音,就是當年狠心把他扔給師父,然後一走了之的那個爹?
不等王燦再想下去,大殿外傳來了腳步聲,他忙閉上眼睛,調整內息控制自己的呼吸。
靜音在王燦身邊蹲下,伸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