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並不是信奉的緣故。我的騎兵連隊有堅固的馬鎧,有銳利的長矛與箭簇,有嚴密的旗幟和隊形,而反觀你的隊伍,不知敵情,毫無章法。倉促渡河,你身為一支軍隊的統帥,是難辭其咎的。”高文嚴厲數落說,接著他裝模作樣地接過了機要秘書官遞來的書卷。“二百多年前,你的先祖赫利索契爾與羅馬皇帝大瓦西里開戰,彼方很有誠意地派使節前來和談。但你先祖卻狂妄大言說,我要做的只是把異端皇帝從御座上推落下去。結果泰夫里斯城被大瓦西里攻落,你先祖也身首異處。看來這種不良的習慣,到了現在還未有根絕,這也是你們這派信徒越來越弱的緣故。”這番話把卡貝阿米婭說得面紅耳赤,又實在沒有話來反駁,只能咬著牙,不去看高文,心中盤算著如何報復的措施,但又實在不清楚能否在今日活著出去。
但接著高文站起來,換了溫和些的語調,“想要解救你的信徒,辦法倒也不是沒有,那就是你作為俘虜與人質,我以捕獲你的名義,和庫曼汗王和談,將你獻給君士坦丁堡去。”
“什麼。”卡貝阿米婭覺得這個混蛋簡直就是個貓,來玩著殺老鼠的遊戲。
“如何,我重申下,只是名義上的,只要我安然進入索菲亞堡,能在那位皇帝眼皮下面渡過海峽,在東征的道路上站穩腳跟,我承諾會把你放去的。”
“你以為這樣就能騙過那個皇帝嗎?或者說,能騙過我。”卡貝阿米婭不但不夠信任,還認為高文此刻幼稚到可笑。
高文低笑起來,“我才不會想著騙過阿萊克修斯,也沒有那必要——高層人物間的角力,靠的是各自的智慧與實力,但下層的就不同了,其實我要做的是,給紅手大連隊所有將士心理一個憑證,也是一面旗幟,為了這個不惜向皇帝動用武器。”
這話,把卡貝阿米婭的眼睛嚇得瞪圓了,旁邊的機要秘書官蘆管筆下意識在記錄書卷上寫下這些話後,又喘了兩口氣,狠狠敲打了下腦袋,潦草地塗去。
“你意思,是‘押解’著我,前往君士坦丁堡邀功,假如帝國的軍隊對你有任何阻攔的話。。。。。。”
“紅手大連隊便會上下敵愾,名正言順對帝**隊發起攻擊,而那時候你的價值便完成了,我會信守諾言釋放你。不過,以後假若你在小亞細亞繼續與我對抗的話,我會依舊痛殲你。”高文繼續說著大逆不道之語,簡直比卡貝阿米婭昔日聯絡的喬治典廄長還要逾越過分。
“可,可笑,你的大連隊連一萬人都沒有,憑什麼與那位皇帝交手。”卡貝阿米婭還是有點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羅馬教宗敕封的聖職長上,理論上所有東征的軍隊裡的神品都在我之下,即便那群統帥爵爺們不願意尊重我,也沒關係,我自然會爭取到盟友的,什麼地方都不是鐵板一塊。只要有了法蘭克的盟友,對付科穆寧還不是輕而易舉——更何況,科穆寧御座下也是暗流洶湧,內訌不斷。”
“你到底要做什麼,斯蒂芬。高文,羅馬皇帝的御座?科穆寧家族的地位?不過是個瓦良格的蠻子而已。”女執政官再也按捺不住好奇,追問說。
“沒錯!現在這個羅馬帝國,也沒有任何值得懼怕的地方,它衰落了,就算帝國皇帝們如何奮力去補救,但他能捨棄自己奢華的宮廷,平定各個大家族間的私慾爭鬥嗎?我的理想,和博希蒙德一樣,那就是在遠方建立個自己的國,但我的理想又與博希蒙德不同,他不過是要把某處變為自己的諾曼國。但我高文的國,是要讓天下的民眾都能傾羨我的國民眾的幸福,在歌謠裡把我的國當作比聖地還要美好的存在,稅吏與海關能把所得的金錢,用在真正的國事和軍隊當中,年輕人蓬勃向上,哲學科學昌明合理,所有人都憎惡黑暗與野蠻,善於和其他族群取長補短,軍隊驍勇善戰,衛護疆土,教堂的鐘聲與祈禱聲為真正需要的人而奏響。總之,所有的一切,都像與這個世界迥然不同。我曾在巴里做了些實驗,但也只是實驗而已,總的來說還是照套了威尼斯邦國的那套,要積累經驗,要摸著石頭過河,將來等真正的國形成後,它的啼哭,將比巨人戰鬥的號角還要震人耳目;而它的微笑,將如同上帝的撫愛般讓人得到慰藉。”
“一—派—胡—言。”卡貝阿米婭啐道。
“敢同惡魔爭高下,不向撒旦讓寸分。”這便是高文最終的答覆,“大連隊裡的女眷很少,只有幾名女醫師,她們並不是朝聖者,所以你不必擔心會遭到非難與攻擊,我將你的住所撥於她們一起,馬上營中軍法官喬瓦尼會安排好的,他是個守正嚴謹的紳士,你完全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