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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後來,在他雅緻的書房裡,我知道了他的名字——李清流。新上任的御使巡撫司。

他耐心地聽我斷續說完原委,應承會重審阿成的案。

我喜極而泣,只要能救得阿成,要我伺候他一輩子也甘願。何況,他如此青年俊秀。

我哆嗦著解開衣裳,露出一身嫩疤未褪的肌膚,膝行著爬到他座位前,就去幫他寬衣解帶。

他明顯震驚,及時阻止了我,方正的臉有點發紅,也有點薄怒,但看到我的神情,他輕嘆了口氣,拉我起來:“蓮初,不要做你並不願做的事情。下了戲臺,你只是你自己,不是戲子。”

我怔怔地忘了動彈,看著他乾淨修長的手掌替我係上衣釦,驀然再也按捺不住,抱住他嚎啕大哭。

夜靜夢醒,我也想做回我自己,可一個已死了十多年的太子,如何能再重現於世?我,只是戲子蓮初。

臨秋,阿成的死罪終於得免,改判徒刑,永放極北苦寒之地。

“我已盡力了。畢竟守備在朝中有些舊識,我是新晉,不便做得太露痕跡,落人把柄。”他明澄的眼睛含著歉意,娓娓向我解釋著宮廷的勾心鬥角。

李清流,他是真把我當成少不經事的弟弟看待。“過陣子,我也要回京述職。你一個人孤苦伶仃,不如,跟我一起回去吧。”

回京?

我臉色大變。

他卻會錯意了,連忙安慰:“我只想當你親人照顧。”頓了頓,拍拍我的肩,微笑:“你放心,我的父母都已辭世,府裡的下人也不是喜歡嚼舌的人。回了京,你就是我認的弟弟。讀多幾年詩書,將來考個一官半職,再也不用受人輕賤。”

他說得再婉轉,還是從心底瞧不起戲子。我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閉目苦笑。

也只是苦笑。暮秋雨濃,黃葉連天,我隨著他的馬車回到了闊別十二年的京師。

事實證明,我之前的擔憂全屬多餘。在皇親國戚、高官貴胄雲集的天子腳下,清流這小小的府邸不起眼地偏踞城郊,加之他為官清正,不喜成群結黨,我根本不必擔心見到不該見的人。

母妃的厲誓無一刻不在夢中縈繞,可我比誰都清楚,一個小小的戲子,妄談什麼改朝滅代,簡直痴人說夢。

我只求兩耳不聞窗外事,埋頭讀他為我佈置的四書五經。燭光搖紅下,偎依在褪下了朝服穿著我為他熨妥的素白便服的清流身邊,看他專心改著我白天的功課,聽他乾淨的呼吸和平穩的心跳在我心尖重複起伏。那一刻,靜謐又安詳。

那時,我暗暗許願:今生今世,若能如此到老,我願用命來換。

我日夜默默的祈禱似乎還是有點用。蟬鳴短長,桅子花開又落了一地。光陰於我,快得像穿過指逢的風,當清流迎娶龍騎大將軍最疼愛的妹妹進門時,我已在他身邊度了第三個年頭。

三年,宛如一瞬。若不是望著鏡中比從前幾乎高了一個頭,已可與他並肩比高的人影,我會以為自己只是剛枕夢醒來。

相較當初那個白淨纖弱如處子的美少年,清流更喜歡我現在的模樣:“這才像個男孩兒,到明年這時候,你就高過我了,呵呵。”他一直都希望我更有鬚眉氣概,若非我體質單薄,不適宜習武,他早請了武師回來。

他對我的好,不是局外人能體會的。可惜,新娘子進門後,我將再也不能像往日那樣陪在他身邊。那個位置,不屬於我。

我嫉妒那個成為他妻子的女人,卻無從嫉起。她明眸善睞,氣度如蘭,琴畫詩詞,無一不精。如此一個奪天地鍾靈秀氣於一身的女子,難得地對下人和氣平易,叫最想挑剔的人也不自禁慚愧自己的小人之心,我只能笑著祝她和清流白頭偕老。

他倆,其實是真的般配。我終於平心靜氣,執意搬進離婚房遠些的小庭院,繼續我的學業。

清流笑著說我長大了,不再似個孩子整日膩他。我笑笑,不想他知道,每個黃昏霞飛,他和妻子手拉手在池塘餵魚,身後,都有個影子偷偷看著他們儷影成雙。

直到有一天,李夫人偶然回頭,對上我的眼睛。我看到了她目中的驚訝、疑惑,咬牙落荒而逃。

那一晚,我夜不成寐。

第二天日上三竿,我還是賴在被窩裡,根本不想去給他倆問安。清流夫婦卻親自登門,還帶了個身材窈窕,一笑眼兒彎彎如新月的侍女。

“她叫小雨,以後就由她來照顧你的起居。”清流坐在床沿,看著小雨勤快打掃的忙碌身影,湊上我耳邊輕笑:“我也是事情多暈了頭,忘記你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