搐了幾下,口角隨即慢慢流出白沫來。
花姐兒一時嚇傻了,板凳掉到地上。阿寶趁機從地上爬起,撿起板凳,抄起來狠狠地往花姐兒頭上砸去,一聲鈍響,花姐兒也翻倒在地上,額頭汩汩往外冒血。
僕婦們在外頭聽見動靜,待三三兩兩趕來時,卻發現已倒了一屋子的人。新郎官不知是死是活,花姐兒像個血人般倒在地上,眼見是沒氣了。新娘子與她的貼身婢女摟在一起又哭又笑。僕婦們個個嚇得呆若木雞。
花姐兒的男人及兒子聽到訊息,轉眼趕來,見花姐兒這個形容,一邊哭喊,引來許多閒人看熱鬧,又將花姐兒的屍身搬到前廳賓客人多處,要找邱老爺賠錢賠命。
一場好好的喜事變為喪事;自家寶貝二兒子的命還不曉得能不能救得回來,邱老爺與老夫人氣得差些兒死過去。邱家的賓客不減反增——這千載難逢的熱鬧,誰肯錯過?
邱家大少爺對花姐兒的男人喝罵道,“都是你兩口子見錢眼開,如今你女人被殺,與我邱家毫無干係!快些把你女人搬走!”
花姐兒的男人如何肯依,見人多,越發滿地打滾,鬧得起勁。
邱老夫人氣得死過去又活過來,發恨道:“若不是你一家子騙子,我兒今日也不會遭這個罪,我邱家也必不會丟這個臉。你倒還有臉來跟我討銀子?你先賠我兒子性命再說!”
邱家大少爺又喝道:“來人吶!給我把殺人的兇手帶出來!”
被捆了雙手阿寶兩眼淚汪汪地被帶上來時,邱家大少爺才看了一眼,忙上前將阿寶從地上拉起來,又向僕從喝道:“還不鬆綁?”又向身邊人道,“必是花姐兒行兇在先,我弟媳婦兒這麼個柔柔弱弱的人兒,又怎麼會平白無故去殺人?”
邱大少爺身邊的一個閒人最會察言觀色,便獻計道:“花姐兒的男人是個無賴,若是今日給了他銀子,他今後便會以此為把柄時常來勒索。若是平常,悄悄地找個人將他殺了也不要緊,只是今日人多,卻不好輕舉妄動。眼下得趕緊去報官,縣衙李大人正好要過六十大壽,咱們備了重禮去,請李大人判個拐賣女子又敲詐勒索鄉里富戶的罪名,將他定個死罪;二少爺眼見是活不成了,這個弟媳婦無依無靠,無處可去,若是求縣太爺將她判給邱家,將來她在邱家還不得仰仗於大少爺你?”
一番話說到邱大少爺的心坎上去了。邱大少爺連連稱妙,當即備了禮,命人將花姐兒的屍身及阿寶等人帶到縣衙。
因今日天已晚,李大人定於明日升堂審理。阿寶沒有進牢房,而是被破例關入縣衙後堂的一間柴房中。
晚間,有捕快領著雜役來送飯,竟有三菜一湯。看來李大人對邱大少爺的壽禮是相當滿意。雜役放下飯菜後轉身就走,本來站在門口候著的捕快卻對阿寶看了又看。阿寶也覺察出那人的目光,心中暗暗害怕,便慢慢扭轉身子,不叫他看見自己的臉。
那個捕快盯著阿寶看了半天,良久,叫了一聲:“阿寶姑娘?莫阿寶?”
阿寶驚慌,手中的筷子險些掉地,半響方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曉得我的真名。”她在花姐兒家報的名字是莫小春。到邱家後,竟然沒有人問她的名字,只稱她為姓莫的新娘子,因此這永清縣內應該無人知道她的真名才對。
那捕快訝道:“果真是你?你卻為何會落到這個地步?”
那捕快膚色黝黑,一口白牙,阿寶看著有些面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了。
捕快見她不說話,還以為是她心中害怕,便笑問:“你果真不記得我了嗎?”
阿寶搖了搖頭。
捕快笑道:“我是姜小八呀。我與澤之兄從前倒是常來往的,從前有一年咱們在上元節時不是見過?那天你不是臉上發了一片紅疙瘩,還被取笑過一番麼?”又指著桑果道,“你從前帶著的好像不是她。”
阿寶也猛然想起來了,確是有一年上元節,她帶著梅子與莫松二人偷溜出府去關燈,遇著表兄,彼時表兄身邊還跟著幾個少年郎,其中一個便是這姜小八。她也略略聽表兄說過,這姜小八父母早逝,跟著叔父過活,他每日裡也沒有正事幹,只愛遊街串巷,吊兒郎當,是個十足的浪蕩子。
趙夫人不喜兒子結交貧寒人家子弟,偏表兄稱讚姜小八為人豪爽,且有俠義之風,便背地裡常與他來往。
阿寶想起往事,哭一陣,笑一陣,又嘆息道:“你竟然做了捕快。”
因見著從前認識的人,阿寶猶如落水之人突然抓住一根浮木般,立時覺得心裡一鬆。因她家被抄之事天下人盡知,姜小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