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揚,還好我有你。”
腳步聲漸漸遠去,展顏才從角落中走出,長廊上空空蕩蕩,再也沒有人影。
她手掌緊捂住心口,疼痛在胸腔中肆無忌憚的蔓延著,痛的她幾乎喘不過氣。冰涼的淚珠不受控制的劃落臉頰,帶著無盡的絕望。
展顏感覺到體內最後一絲力氣都被人抽盡了,身體順著牆壁滑落,癱軟的跌坐在地。她單薄的雙肩不停的顫動著,手掌緊捂住唇,才能抑制住哭聲溢位。展顏真的希望剛剛看到,聽到的一切都只是夢而已,可是,既然是夢,為什麼疼痛可以這樣的清晰。
原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和陸安琪是這樣的親密著。原來,他的溫柔,從來不是僅僅為她而展現。
陸安琪說:維揚,還好我有你。
是啊,陸安琪有季維揚,可是,她又有什麼呢?從始至終,她都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來到這個世界,然後,孤孤單單的死去。
……
展顏回到病房的時候,杜小莫已經回來了,正急得團團轉。
“你去哪兒了?我到處找你。”
“到樓下小花園曬太陽。”展顏平淡的回了句,神色早已恢復了一貫的平靜,只是臉色更蒼白了。
她躺回到病床上,被子蓋過頭頂,她突然覺得很冷很冷,只想將自己藏起來。
杜小莫只以為她累了,也沒再出聲打擾。
傍晚的時候,陸如萍來了,燉了雞湯,還加了些滋補的蟲草。
“阿姨,您來了啊。”杜小莫雖然不太待見陸如萍,但面子上總算過得去。
“嗯。”陸如萍笑著點頭,將保溫桶放在桌上,又問,“展顏還在睡?”
杜小莫點頭,“下午不太舒服,醫生給打了一針,可能有安神的成分,一直睡著。”
“那我將湯先放這裡,等她醒了被忘了讓她喝,景年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先回去了。”陸如萍說完,便離開了。
杜小莫重新坐回床邊,翻看著手中雜誌。
而此時,病床上的展顏睡的並不安穩,她感覺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夢到第一次在外婆的葬禮上見到的季維揚,一身純黑色手工西裝,英俊而冷漠。她還夢到他單膝跪在萬花叢中,向她求婚,她低頭深深的看著他,突然很想問一句:維揚,你愛我嗎?維揚,你是真心的嗎?她薄唇顫動著,卻發現自己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場景不停的變化,周圍的一切突然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讓她害怕極了。然後,她看到前方出現了一點點光亮,她看到她的小顏扎著羊角辮,坐在搖晃的木馬上,手中還拿著那隻漂亮的芭比娃娃。
小顏的眼睛笑的彎彎的,不停的喊著:媽媽,媽媽。展顏伸手想要去抱她,未等她觸碰到小顏,這一切便如光影般,在瞬間幻滅。
場景再次不停的轉換,她夢到醫院空曠的廊道,陸安琪跌倒在地,季維揚心疼的抱起她,而陸安琪突然仰起頭,吻上他剛毅的薄唇,他沒有躲閃,反而深情的回吻著她,寵溺的說她“胡鬧”。
陸安琪咯咯的笑著,雙臂纏住他,撒嬌的讓他抱。季維揚抱著她,越走越遠。她雖然看不見,而他就是她的眼睛。
展顏站在他們身後,拼命的追趕著,她大聲的哭喊著季維揚的名字,然而,他們如同被隔絕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他好像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展顏只能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
“維揚,維揚……”展顏躺在病床上,不停的痛苦掙扎著,眼角已經留下了痛苦的淚。
“展顏,展顏,你醒一醒,你怎麼了?”杜小莫緊張的喚著她。
展顏終於從噩夢中驚醒,額頭一層冷汗。
“是不是做噩夢了?”杜小莫擔憂的詢問。
“嗯。”展顏默默點頭,手掌緊捂住心口,疼痛正在一點點侵蝕著她的心脈。漂亮的明眸染了一層溼意,淚珠在眸中不停的盈動,隨時有流出的危險。
她突然很怕,怕看到他冷漠轉身的背影,怕極了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死去,她更怕死後再也無法看見那張熟悉的臉。
“想什麼呢?”杜小莫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打斷了她的沉思。
展顏淡漠搖頭,“沒什麼。”
“哦,陸阿姨燉了雞湯給你,還溫熱著呢,吃一點吧。”杜小莫將湯從保溫瓶中倒出來,遞給展顏。
展顏靠坐在床頭,一勺勺小口的喝湯。只是,目光渙散一片,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