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他在四陳鎮接觸了不少散修,也知道了很多修道者們的軼事。“布衣神相”的傳說,就是其中之一。
這是一個善於占卜的散修流派,因為歷代的傳人都自稱“布衣神相”而得名。
第一代的布衣神相姓李,他的法力並不高強,但卻有著令人驚駭的神算,許許多多的高人都曾經請他佔算過事情,並且因此欠下了他的人情——布衣神相的名號,就是由他打響的。
這位李布衣最著名的事蹟,就是為當時還是年輕散修的棄劍徒占卜,指點機緣。棄劍徒聽從了他的指點去尋找機緣,十年後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天下無雙的蓋世劍客,一劍在手無人能擋,斬殺了許許多多的強敵,甚至一人一劍將天下邪派名門幽魂宗殺得流離星散,從此滅了門。
可就是這件事要了李布衣的命。幽魂宗的餘孽們不敢找棄劍徒報仇,就找上了李布衣,將他本人連同親人弟子殺得乾乾淨淨,以瀉滅門之憤。
李布衣一家被害激怒了棄劍徒,這位無雙神劍開始滿世界地追殺幽魂宗餘孽,二十年間,至少有五六個邪派名門因為想要庇護幽魂宗餘孽而被他殺上門去,連人帶著山門一起砍成了渣渣。
可即便如此,李布衣也活不過來,布衣神相的傳承也已經斷了。
然而李布衣不愧是李布衣,他早就算到自己會有危險,所以在各地留下了很多隱秘的傳承。此後的幾百年間,不斷有自稱“布衣神相”傳人的修士出現,最高峰的時候甚至同時有幾十個布衣神相。
或者說,天下但凡擅長占卜的散修,都喜歡跟布衣神相扯上關係,甚至於這股風潮已經從修士的世界吹到了凡人的世界,連很多凡人相士都會打著布衣神相的招牌。
一位跟吳解私交不錯的散修就曾經笑著說:“如果把天下的相士都集中起來,裡面至少能找到一百個布衣神相。李前輩生前要是知道自己的名號會這麼響亮,傳承會散佈到這個地步,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那這些人真的是李前輩的傳承嗎?”
“是真的才怪!當年的布衣神相那是活著的傳奇,佔算事情百發百中。現在這些——我自己算一算,恐怕都比他們算得準一些。”
“咦?你也會佔算嗎?”
“不會,可我會胡扯。”
吳解微微一笑,將思緒拉回眼前,問道:“蕭道友,我不想打聽你們傳承的**,但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我們安豐縣住了兩年?不知道這小地方有什麼值得你在意的?當然,如果不願意說就算了。我並無追查之意。”
蕭布衣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我想要找貴人相助,幫我接受布衣神相的完整傳承!”
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出來向吳解長揖到底:“吳道友德高望重,福緣深厚,正是我要找的貴人。蕭某冒昧,想請吳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吳解皺了皺眉,並未貿然答應。
這蕭布衣的來歷還不確定,是善是惡也不能肯定,他怎麼能輕易答應?
何況就算蕭布衣說的是真話,他真的是布衣神相的傳人,吳解也不敢輕易牽涉到這件事情之中。布衣神相一脈的傳承可不是小事,中間肯定免不了有許許多多的麻煩。他這一趟是回家鄉探親的,探親結束之後就要返回師門潛修。根本沒必要牽涉到不相關的事情裡面啊!
蕭布衣見他半天沒開口,只得長嘆一聲直起身來,怏怏不樂地坐下。
“蕭道友,我還是實話實說了吧。”吳解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端容說道,“你們布衣神相的傳承,我不感興趣,我也不想牽涉到這種事情裡面。我有自己的門派,自己的道法。我不需要再去尋找別的機緣——至少目前不需要。”
蕭布衣點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難處,有很多麻煩。但你我素昧平生,充其量只能算點頭之交,我不可能為了幫助你而去冒風險——‘布衣神相’這四個字的分量,天下哪個修道者不知道?”
他說得很誠懇,態度也很坦然,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雖然說“伸手不打笑面人”,可如果只是懇切請求就能讓別人冒險幫忙的話,那世界上的事情未免就太簡單了。
修道是逆天之路,路上處處兇險步步荊棘。吳解縱然出身青羊觀這種名門大派,又有天書世界這等至寶隨身,也不敢說自己肯定總是能夠逢凶化吉。如果不是特別必要的情況,他實在不想莫名其妙去冒風險。
他可以為了救人冒險,可以為了除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