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躺在後座的胡言耷拉著眼皮看著腳那邊的車窗。車子搖搖晃晃的,讓微醺的他幾欲入睡,但他看見窗外皚皚白雪,又覺得自己特別落魄——他最討厭冬天。
他吸了吸鼻子,艱難地撐起身來靠在座椅上,側著頭安靜地看著窗外。要是現在再來一首《Lonely Christmas》的話,那真是淒涼到家了……
突然,從計程車的廣播裡傳來熟悉的鋼琴旋律。
“還沒到聖誕吶!”胡言負氣地吼了一句,乾脆又躺回椅子上。
計程車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他一眼,操著一口極其不標準的普通話說:“先森,李想吐得話就開窗啊,不要吐在我的車子上。”
胡言懶得理他,口齒不清地回了句:“老子沒醉!”
司機也懶得和醉鬼慪氣,要是他吐了的話就只能怪自己倒黴了。
其實胡言也沒醉,看他因為內急能一口氣衝回家就知道他有多能耐。
站在馬桶邊釋放完自己,他的酒意也退了三分,只是現在腳步還有些浮。摸著牆壁走出去時,還懂得放輕腳步,可習慣性往沙發那邊看去,卻只看到一床疊的整整齊齊的棉被。
“車!搞屁啊!”胡言擰起眉走過去往沙發上一趟,蹬掉鞋子就枕在那床棉被上面,眯著眼口齒不清地說:“習慣真不好,走也不弄徹底點,物歸原處嘛……”
“懂不懂啊……”
呢喃間,意識已經慢慢遠離。
工地終於開始打地基。吳用初來乍到,工作量自然大,加之他分外重視這份工作,能表現的地方他一個不落,幹得特別賣力。
這幾天雪停了,但天氣越發冷了起來。
吳用和一群外來工一起睡在工地旁邊臨時搭建的棚裡,這就是所謂的包住。大冷的天裡只發一床棉被,睡在沒有床墊的彈簧床上,夜半夢迴半醒,抬頭還能透過被風吹裂的紅白藍膠紙的裂縫中看到外面的飄雪。
不過好歹也是公家配給的,而且比起之前那個工地只能鋪一張席子睡在地上,現在有一張彈簧床已經很不錯了。再說這樣一來,還真給吳用節省了不少開支。吃著大鍋飯,還睡單人單床,已經算是頂級待遇了,就算工作強度有點大他也忍了,絕不能丟了這份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工作。
時間一晃,兩週就過去了。
吳用的積極性被充分調動了起來,和工地上的工友也混熟了。大老爺們侃天侃地,很容易就聊到一塊去,有時候也不乏一些帶色的話題。
這天夜裡恰巧遇上一場大雪,工頭見進度尚算快便決定停工一晚。累了一天的漢子們決定給自己開個小灶,到附近的小賣部打了兩斤白酒,稱了半斤花生米,一圈人就圍在搭棚裡圍爐夜話。
這種場合當然少不了胡侃慣了的吳用,加上手上有點閒錢,便鑽進去湊了個熱鬧。幾個東北漢子酒過三巡,便紅著臉開起葷來。
接茬的是一個叫大強的東北漢子,此人一身腱子肉,陽剛氣十足,說起話來也特別豪爽:“嗨!男人,離家在外沒女人,又不敢揹著老婆去找野雞,有需要了,只能聽從毛主席的教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啦!”說著還做了個擺腰擼動的動作,看得一幫人哈哈大笑。
另一個男人又說:“但是自己擼多了,多累呢!”
大強大手一揮,笑道:“有句話叫什麼?在家靠老婆,出門靠兄弟,懂不?”
眾人一聽立刻來了興趣,有幾個大膽的還不斷追問。
大強見他們這麼想知道,也不好隱瞞,便如實說了:“在我以前那個工地,這些幾乎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啦!大家都仗義,有需要甭客氣,兩兄弟滾一被窩裡就給對方擼上一發!”
“啥?”
“男人和男人?”
大強知道他們想歪,忙道:“互擼娃,聽說過嗎?嘿,你們別說,還挺帶感的!”
又有人叫道:“不會變基佬嗎!?”
大強不懂了:“嗨!嘛基佬?”
“就是同性戀!”
大強回過味來,臉一沉就說:“呸!咱這是互相幫助,助人為樂呢!甭給老子扯那檔子事兒上去!”
一直沒說話的吳用也忙說:“就是,不然什麼叫出門靠兄弟呢?你們說對不?”
“阿用就說的再理,”大強一把搭過吳用的肩膀說,“老婆孩子都在家裡呢!同什麼性戀?通通滾蛋!”
吳用只能賠笑。
“再說了,你打個炮還會跟男人親嘴兒嗎?”大強一句話又將吳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