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鈞沒有給錦夏太多時間考慮,只是片刻,便自嘲地笑了,“你應該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狠狠地罵,‘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染指本王妃’。”
錦夏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簌簌地落下來,打溼了面前一片土地,“你不要這麼說,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你,我只是覺得,我不配你付出那麼多。”
“是啊,我也覺得不配,我們太不配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誤會。文鈞,你很好,值得更優秀的人來喜歡你。”
文鈞仰天長嘆一口氣,什麼配與不配,只是不喜歡的藉口罷了。
如果他知道那年冬天錦夏會遇到謝天鴻,他寧願不去錦華房間外面偷聽,永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絕不會放錦夏一個人離開錦府。
一個小小的失策,讓他苦守了半輩子啊。
文鈞的視線緩緩移到錦夏身上,替她拭去臉龐上的淚,又往她身後多看了一眼。
不看則已,看了以後,腦袋裡發猶如炸開了一個驚雷。
小嬌端著一碗參湯,不知在那裡站了多久。她的眼睛裡噙著淚,滿是失落的神色,看樣子,剛剛文鈞的話,她全都聽見了。
文鈞鬆開錦夏,慌忙道:“小嬌,現在不是吃飯的時間,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啊。”
小嬌邁著沉重的步子,慢慢走過來,把參湯放到文鈞面前,垂下眼簾,“是啊,我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出現在這裡呢。”
她沉默許久,突然嚎啕大哭,“你對夫人的感情表現得那麼明顯,我卻沒有看出來。我笨笨地以為,就算你不喜歡我,只要我一心對你好,你總會感動的。我不奢望得到你的喜歡,只要願意讓我陪著就好,哪怕做丫鬟伺候你,我也心甘情願。結果呢,我是個瘋子傻瓜大笨蛋!”
錦夏看到她的眼淚,自己的心跟著難過,覺得好像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小嬌,我是三哥的妻子,不會跟文鈞有什麼,你不必為此難過。”
文鈞向錦夏搖了搖頭,讓她不要多說什麼。小嬌現在在氣頭上,越解釋,只能讓她更傷心。
小嬌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淚痕,難過道:“從一開始,我就錯了。鄴城缺丫鬟的府邸這麼多,我為什麼要去錦府。住在耳房的丫鬟那麼多,我為什麼要跟小姐交心。為什麼?為什麼!因為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啊。”
她痛哭失聲,雙手捂著臉,站起來,向耳房跑去。
錦夏起身去追,卻被文鈞拉住手腕,一步移動不得。
文鈞說,“是我負了她,跟你沒關係。”
“她是我從錦府帶來的丫鬟,跟我情同姐妹,她現在情緒不佳,需要我在旁邊開導。”
“你就是她情緒不佳的緣由,你過去開導,確定不會越弄越糟糕?”
錦夏猶豫了一番,最終沒有跟過去。
可她還是不放心,在雲鏡居里踱來踱去,一直考慮,怎麼安慰一下小嬌,讓她不要氣壞了身子。
到夕陽即將落山的時候,小嬌抱著一個木盒,來到錦夏的臥房。
她把盒子開啟,推到錦夏面前,“夫人,我已經攢足了銀子,想贖回賣身契,換取自由身。”
錦夏震驚不已。小嬌就因為今天的事,不顧多年姐妹情分,輕易棄她而去。她們之間有多大的事解不開,非要弄成現在這樣子。她勸道:“你不要衝動,再考慮一下。”
“不用考慮了,我想得非常清楚,我要離開景王府,再也不回來。”
“你沒有親人,離開我,你能去哪裡?小嬌,別鬧脾氣了,留下來吧。”
小嬌紅著眼睛盯著她,“我不是在鬧脾氣。我去錦府做丫鬟,就是想見文鈞。現在,我知道我是在浪費時間,我想及早回頭,你憑什麼不許?”
錦夏見她意已決,聽不進去勸,也不再強求。她找出小嬌的賣身契,當著小嬌的面,用火燒了,然後把銀子退還給小嬌,“你想贖身,我答應,錢你拿回去。窮家富路,以後用銀子的地方多得是,帶在身上,總能用得著。如果不夠了,或者遇到難處,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儘管回來找我。”
“不要再說了!”小嬌把木盒重新丟回桌上,憤憤道:“你是想在臨別時,再羞辱我一次嗎?我既然要走了,就絕不會回來。”
“你消消氣,我……”
小嬌打斷她,“銀子是用來贖身的,我不會拿回去。從今天起,我們之間兩清,以後相見相逢,都是陌路。”
她毅然轉身,邁出了雲鏡居的門檻,臨別,她最後一句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