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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老太太仔仔細細瞧著退燒藥的分量,等著出門喚護士進來換藥。 掛完退燒藥回到家,葉舟又量了一次體溫,危險的375度,鄭老太太逼她進房睡覺,葉舟抱著個暖手袋神魂不覺地飄回房間。 貓先生還是沒有回來。 葉舟做了個夢。 夢裡,有一個瞧不清楚面目的男人一直站在自己身後,葉舟每次轉身,他都能及時回到她身後,葉舟試了很多次,還是不能正面與他相對。 最後,夢裡的葉舟想出了一個辦法,她讓自己站在一面鏡子前,她想這樣她就可以見到他了。 可是,葉舟剛剛在鏡子前站定,那個男人就消失了。 葉舟猛然回頭,卻發現那個男人如耶穌受難一般被懸掛在自己的頭上,葉舟想要伸手拽他,明明只是咫尺的距離,她卻無論如何也夠不到他。 然後,一個溫柔的成熟女性的聲音在夢裡迴盪開,她輕喚道:“小舟,來,跟著我念,一定要把他的名字念得清清楚楚哦,他叫做……” 葉舟猛然驚醒,窗外的天空已經昏昏然進入傍晚。 葉舟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溼漉漉一片,再一摸,身上的睡衣也已經溼透了,她沒有力氣換衣服,便重新閉上眼睛。 房間裡安安靜靜。 葉舟似有所察覺,突然睜開眼睛往另一側的床邊看。 一隻黑貓悄無聲息地蹲坐在床上,它的一雙綠眼正冷冷清清地看著自己。 冷戰(3) 貓先生冷冷開口,問道:“醒了?” 葉舟還未從最初的震驚中驚醒過來,腦袋機械地只知道點頭。 貓先生的貓臉叫人看不出絲毫情緒,它只說:“我去叫老太太進來。” 黑貓邊說邊往床邊走,眼看就要躍下床去,葉舟腦中七上八下理不清頭緒,卻直覺不能讓它就這樣離開,慌亂之中,她一把扯住了黑貓的後腿,手上的力道沒了控制,竟生生將貓先生往後拖了一步。 貓先生反射性前爪摳住床單,不可置信地回頭瞪著某個重病臥床的肇事者。 葉舟死死抓著貓先生的後腿,眼神委屈地倔強著。 貓先生怒道:“放手!”葉舟一不做二不休,死死閉上了眼睛,回道:“不放!” 貓先生蹬了兩下後腿,沒蹬開葉舟,它的前爪抓在被單上,後腿被葉舟扯著,整隻貓呈現出超人飛翔狀趴臥在床鋪上,肚皮磨蹭著柔軟的被單,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葉舟的嗓子因為高燒而變得沙啞,她固執地說著:“不放!就是不放!” 這情景似曾相識,彼時的心境與此時卻是大有不同。 貓先生將腦袋埋進被單,鼻尖用力蹭了蹭被單,心裡極端煩躁。 它想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這種不明白讓它內心煩躁,它覺得在它把事情弄清楚之前,它還是不要見到她的好,免得哪天又要被她突然冒出來的一兩句話氣到鬱卒,偏偏這個笨蛋還固執地拉著自己不放。 貓先生放棄與她較勁的想法,緩和了語氣說道:“放手。” 葉舟也不知道是借病壯膽還是真的燒迷糊了腦子,這會兒,她一向引以為傲的察言觀色的本事全都消失不見了,她就像個犯了犟脾氣的任性孩子,抓住了自己的糖果,便再不肯交出去。 葉舟氣呼呼地說:“不放!放了你又要走了!” 貓先生被揭穿心裡真實的想法,一時有點無語。 葉舟怒道:“昨晚為什麼不回家?”口氣惡劣的就好像獨守了一夜空閨的新婚怨婦。 貓先生面對被質問的局面,想了想,不對啊,昨晚生氣的人明明是自己啊!這會兒怎麼倒變成了自己理虧? 葉舟又把貓先生往自己身邊拉了拉,語調裡回回轉轉,沾染上了些無賴的委屈氣息,她說:“為什麼不回家?昨晚我等了你一個晚上。” 貓先生半天才回了個清清淡淡的“嗯。” 葉舟那邊也不吭聲了,只有那隻抓著貓先生後腿的手依然沒有鬆開的跡象。 貓先生完全放棄了讓葉舟鬆開自己的念頭,它趴在床上與葉舟無聲地對峙。 等了又等,後方除了沉重的呼吸聲外,毫無動靜。 貓先生微微抬頭往身後瞥一眼,這一眼,立即讓它什麼煩躁抑鬱都煙消雲散了,空洞洞的腦子裡只剩下惶惶然的手足無措。 葉舟蜷縮著側臥在床上,她的一隻手伸出來抓著貓先生的後腿,另一隻手緊緊抵著嘴巴,大半張臉都壓在了鬆軟的枕頭上,透過散亂在臉頰上的髮絲,清晰可見緊閉的眼裡源源不斷滲出的眼淚,她壓抑著自己的哭聲,所有的情緒宣洩只表現在溼漉漉落了一臉的淚水和無法按捺住的聳動著的肩膀上。 貓先生投降了,慌張之中,它竟然又傻傻嚷了一句:“你快放手!” 葉舟更加明顯地將身體蜷起,用她的肢體動作傳達出自己的拒絕。 貓先生這才想起它還有另外一個只對葉舟有效的最佳辦法——靈體化。 葉舟緊閉著眼,所以沒發現自己手裡緊拽著的黑貓已經瞬間“死”去,她只是牢牢抓著它,然後放肆地落著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掉下來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