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我苦笑,也是,如今人家已然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只是,說心裡毫不怨恨,那必然是騙人的。
這一刻,對輕寒我也多少有些責怨,他緣何竟要將舞兒一同帶來,倘若有什麼差池,可如何是好。我承認,我有些過分擔心了。可很快,隨之而來的事實證明,我的擔心不無道理。
人說狗急了能跳牆,兔子急了還能咬人。這韓仲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將我等約來這雲落崖實則是要設計將我等一網打盡。
然他大概是忘了,以他一己之力,搭上幾個毫無用處的弓箭手,何以成得了氣候。頃刻間,主動被動立刻翻了個個兒。喪家之犬到頭來尤是喪家之犬,終究難以翻身。
誰又能想到,在我們幾個正將此人拋諸腦後之時,他卻孤注一擲,妄想死前還能扭轉乾坤。不得不承認,是我們疏忽大意了,才給了韓仲可乘之機。身體的行動力顯然快過腦中所思村,想也沒想,便猛地飛身撲了過去。唯有舞兒,我不會讓她收到半點傷害!
舞兒的面容霍然變得焦躁,她驚恐地望著我,似乎是在喊我的名字。可我耳邊卻只餘下風呼嘯的聲音。她的面容,在視線中越來越遠,我伸出手,竟抓不住對方。兩邊景物飛快上行,我終於明白了她為何如此慌張。似有水珠子落到我的臉上,看天,並未下雨。舞兒,是你哭了麼,此生此世,得你一滴淚,足矣
天意難測。
在崖底躺了幾日,我竟轉醒了過來,原來,此處遍地草叢,所幸我只是斷了兩根肋骨,休養了兩個月也便好了個透徹。只是,我無意再上去了,上去那個紛紛擾擾的濁世。舞兒的身邊有了輕寒的保護,想必,定是安全的吧。
誰都不曾料想,在這雲落崖底,竟是別有洞天,仿若世外桃源一般。自己蓋了間茅草屋,自此過上了這般與世隔絕的日子,時而憶起彼時那一滴淚,便足夠我怔忡一整日光景。
愛是千種姿態,無掛無愛,到現在才明白
休寧篇
我本生活在一處小村莊內,與世無爭,安寧太平,我家與尋常人家無異,亦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孃親身子不好,家中我為獨子,自然得和爹爹一起分擔些家裡重任。
不知從何時開始,村子裡陸陸續續有人病倒,起初大家都以為可能是季節交替,染上了風寒,並未太過在意。誰想,當王叔、李嫂他們一個個相繼因所謂“風寒”離世,大家這才如夢初醒般地意識到,這恐怕——是一場疫病。
可怕疫症蔓延速度極快,從村頭到村尾,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村裡幾乎大半的人都染上了此種病症。而咱們的小村莊地處偏僻,莫說去城裡請大夫一來一回需得兩日光景,即便去了,人家大夫也都以各種理由推諉。說白了也就是因為不想同樣被感染上疫病吧。
往日和樂融融的小村莊,頃刻間,儼然成為了哀鴻遍野的人間煉獄。
不多時,本就身子骨單薄的孃親也在接連咳嗽了好幾日之後,不幸病倒。起初還只是普通的風寒症狀,兩三日之後,忽地高燒不退,用盡一切法子都不得成效。一直到了她染病的第五日,終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全,便撒手人寰了。
當時,我只想撲過去,抱著孃親大哭一場,然而爹爹卻將我攔了住,他緩緩說了一句:“別過去,小心染病。”聲音裡帶上了比平日多處好幾分的沙啞滄桑之感。我一抬頭,依稀望見爹爹鬢間又多了幾縷白髮。
我只能依著爹爹的意思,站在門外,戀戀不捨地往裡頭望進去。孃親一動不動仰面躺在床榻上,了無聲息。面上霍然潮溼一片,伸手一探,方知自己落了淚。自小被孃親教育,男兒有淚不輕彈,此時卻猶如江河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僅僅過了三日,爹爹竟也同樣染上疫症,臨終前,他將家裡僅存的一些積蓄教到我手裡,著我去到京城投靠大舅舅。我心下不捨,但也知道,繼續留在這兒,也終是逃不過一個死。
爹爹過世之後,我將他的屍首想當初處理孃親屍首一樣,火化了去。望著青煙嫋嫋,消散在陰霾天空之中,我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剛出了村莊,只行了約莫兩三里的路,途經一處荒野,不想竟在此地遇上了疑惑盜匪賊人。我在心裡暗忖許久,不知是否交出錢財就能保住性命,賊人之所以為賊人,正是由於他們向來認財不認人殺人不眨眼。心下自然是恐懼的,莫非自己沒死於瘟疫,卻要死在這荒野之中?
怯生生地交出身上所有財物,尚留一絲念想,期盼著對方能夠放自己一馬,好歹留一條性命,去到京城便能找到大舅舅。誰想,賊人看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