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仍舊是明月城,鳳珝坐在几案前,手裡拿著的是手底下探子彙報的有關安思遠的訊息。
“好一個安思遠。”鳳珝的唇角勾起一抹略顯妖嬈的笑意,卻是冷得足夠讓人渾身血液都一併凝結了的。
指尖發力收攏,字條在掌心被揉成了一團。面具下鳳珝的臉色顯得陰鶩森冷,他把“安思遠”這個名字默唸了好幾遍,眼前彷彿能夠浮現出這樣一個身著素淨儒裝,風度翩翩的書生打扮的男子。
只是,卸去了這副偽裝,安思遠,你以為你的身份能夠瞞得過所有人麼。
瓊華宮今日頻頻派了探子在凌煙山莊同明月城外窺視,也不知道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所幸明月城有鳳珝把持著,哪裡會容得瓊華宮這般肆意妄為。而凌煙山莊有城七和嬿婉在,暫且也出不了多大的狀況。
只是,城七愣頭青似的性子,一遇上嬿婉這樣時而顯得有些輕浮的逗弄,難免要出點問題。嬿婉認為城七不解風情,而城七不能接受嬿婉不夠矜持。
城七有時委實莫名,這嬿婉總是無端端地來同自己整些有的沒的,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如今眼前的劫難尚未過去,自己這二師妹卻是成天喜歡進廚房做上亂七八糟好些點心小食。師父不在,最後都是進的他的肚子。
在城七看來,嬿婉此舉就好比不務正業,有時間研究吃食,倒不如學他好好鑽研武學來得更有用一些。
然而,每每看著城七將自己親手做的吃食解決乾淨一點兒不剩,嬿婉心裡頭就是美滋滋的,心裡盤算著第二日再換些什麼花樣。哪裡明白城七這木頭腦袋裡想的是些什麼呢。
縵舞日日為輕寒施針診療,從未有一日間斷,索性如今魔性未入心髓,扎針尚可穩住他的心神。
到了修業寺的第二天早晨,輕寒就已清醒過來,他自然記得自己瘋魔時的所作所為,為了避免傷害縵舞,他尤是想要回去凌煙山莊。然經過了清涼大師整整兩個時辰的勸解,總算是將他這頑固不化的腦袋給敲了開。
清涼說的並未有錯,以輕寒此般狀態回去凌煙山莊,日後受累的恐怕何止縵舞一人,天下蒼生都未必能夠倖免。
而留在修業寺,只要能夠撐到悟心大師出關,那他必然能夠得救。
《凌煙亂》蘇窨 ˇ再入魔幸得高人救ˇ
在修業寺的日子過得極為簡單,除卻每日為輕寒施針,其餘的就和當初待在明月城流芳園時無多大差異。
一連過了將近十日,在縵舞的施針控制,以及清涼大師的每日誦經清楚邪念的輔助之下,輕寒一直不曾入魔,相安無事,也算是眾人最為樂意見到的情況了。
這一日,縵舞收到來自鳳珝的飛鴿傳書,表示她先前的平安信已經收到。當然,特意傳書告達,並不可能只說句收到這麼簡單。
字條後面還附上了另外一句話:留心安思遠。
在那之後,縵舞平日裡的生活起居一切照常,只是在面對安思遠時總會多生一個心眼。
她相信,既然鳳珝這樣說了,其中必定存在著些許貓膩,雖不知對方來歷,以防萬一總是好的。
在被鳳珝這句話點醒之前,縵舞一直認為安思遠不過就是個文弱書生,從未想過這樣一個讀書人能有什麼狀況,可一旦她留心起來,便發現其中果真有太多細小之處,是自己先前一直未曾注意到的。
好比安思遠走路的聲音。
有好幾回,縵舞一人待在院落裡頭,聽見自己身後腳步聲就能辨認出是安思遠,畢竟整個後院裡住的,只有他一人不會輕功,腳步聲重些也是再正常不過。
然這一日當安思遠再一次伴著熟悉的腳步聲出現在縵舞后頭與她招呼時,縵舞終於發覺了一樁不太對勁兒的事情。
腳步聲誠然不假,卻是到了距離自己五步開外時才顯露出來的。而在那之前,莫說腳步聲,連氣息都感覺不到。
這又說明什麼?
“縵舞姑娘?”安思遠輕聲喚道,“姑娘在想心事?”
因聯想到了這一茬而分神的縵舞,被他的聲音又拉回了神志,含糊不清地隨意敷衍了幾句,隨即藉口說自己到了該去給輕寒施針的時間,先行離開了。
安思遠有些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愣愣地看著急急飛奔離開的縵舞,下意識地開口自言自語了一句:“不是半個時辰前剛施過針麼?”
自然他也沒想得太多,悻悻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去。
縵舞急匆匆地跑進了輕寒的屋子,一踏進去便立即回身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