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茶,“小姨之前那話好似沒有講完。”
素妍回想之前,“你說的是哪一句。”
“小姨說山野郊外不乏有一些後起之秀,來日棟樑。”錦絹一臉謙恭,那是從眼底到面容都流露出的敬重。
素妍嘴角扯出一絲弧線,微微點頭道:“你是知道的,我認識一些世外才子。”
錦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深深一磕,嚇了白菲一跳,“大表小姐,你這是作甚?”說著便要扶她起來。錦絹固執地跪著,“小姨知曉,我親孃是丫頭出身,母親雖然待我好,可我到底是庶女身份。便是婚事也由不得自己,還請小姨憐愛,給錦絹指點一二。”
素妍未動,在那一詫之後,轉而平靜。
白菲道:“大表小姐錯了,你上有父母,下有兄長,哪裡輪得郡主為你做主。你有什麼事,要去求的應該是你父母才對。”
錦絹搖頭,依舊不讓白菲扶她,“小姨剛才那話,話裡有話,錦絹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山野郊外有才子,不過現在是白身。他日定如姥爺一般,能得中功名,成為朝廷棟樑。”
素妍微微眯眼。她不過只說了一句,錦絹就能深曉裡面藏有話意,當真不容小窺。
“請小姨明言,這藏於山野的才子是何人?身在何處?”
素妍微微一笑,“怎麼?你想找個這樣的男子為夫婿?”
安西郡主是何等聰明的女子,自小便能相助父兄,就是張德松提及幼年的素妍,也多有敬重之意。如今大了,她的話在兩候府內都是極有份量的。
錦絹不想有半分隱瞞,肯定地點頭。
素妍輕嘆一聲,“你真的主意已定?”
“是!”錦絹一臉真誠,“還望小姨指點明路,錦絹感激不盡。”
白菲輕呼“郡主”,似有阻意。
這畢竟是張家的小姐,不是素妍可以插手的事。
素妍扶起錦絹,陷入追思,但在錦絹的眼裡卻是多有為難,“你想尋皇城郊外的,還是旁處的?”
錦絹朗聲道:“皇城郊外。”
江素婷回冀州,她在張府便是主子,只要她願意,就能出府遊玩。
素妍並未讓白菲迴避,而是低聲道:“皇城東二十里地,石橋鄉雙河下莊有一個喚作祁慄的讀書人,此人胸有丘壑,腹有才學。雖年過二十,假以時日定能成才。然,家徒四壁,上有瞎眼老母,又有待嫁長姐給人漿洗衣衫、縫補衣物為生。”
錦絹整個人僵在那兒,一副吃驚不小的模樣。腦海裡浮現出一個衣衫不整,帶著一群百姓到上莊來挖水渠的情形,她曾聽鄉鄰說過,那人就叫祁慄。
“你認識此人?”
錦絹回過神來,“怎麼會?那人刁鑽得很。”
“你都拿我當小姨,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
搜尋出關於祁慄的點滴,他是本朝以來,三試奪魁的男子,在靜王登基後是第一個,也是北齊建國以來的第二個連中三元的才子,一時振動朝野,本朝第一個連中三元的乃是齊高祖皇帝時一個宋姓男子,這可是百年才出一個的人物。
據說他的妻子是官宦之女,不惜與父兄吵鬧也執意下嫁他為妻。為他敬孝母親,照顧長姐,得他敬重。祁慄發達之後,不忘糟糠之情,對髮妻敬重、疼愛,曾一度傳為佳話。
“不瞞小姨。去年春後,種子剛播到地裡,接連一月顆雨未下。我們家有座四百畝的田莊便在石橋鄉雙河上莊。我和大姨娘連夜趕到莊子裡,帶著莊頭、村民築了一條河渠,好不容易蓄了水,可以灌地澆苗,沒想下莊有個叫祁慄的,帶著三百多個村民生生把我們的河渠給掘了。那夜好生驚險,上莊的村民要找他們打架,大姨娘生怕鬧出人命來,這才止住了上莊的村民。只是沒想那個帶頭鬧事的竟然會是他。早前,我聽人說過,說他是個讀書人。在下莊裡做私塾先生,閒時收幾個學生,教他們讀書識字,收一點束脩接濟家用。但更多時候,都是閉門不出,在家只讀聖賢書。”
這,許就是張錦絹與祁慄之間的緣分。
只是那樣的開始,未給張錦絹留下好印象,卻不知祁慄對張錦絹的印象如何。
素妍悠悠說道:“此人性情孤傲,是個大孝子。其長姐至今未嫁,你若能助他長姐尋個好人家,他定會感念於你。此人的性子太過剛烈不阿,需得磨打圓潤方好。”
“多謝小姨指點。”錦絹欠身告退。
出了清音軒,耳畔又響起了悅耳美妙的聲樂,她的心裡再無冰冷,腦海裡掠過那個夜裡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