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做山東棗子客人,打著山東鄉談往楓橋,一路先體訪一番,就尋個飯店歇
了。次日從西新橋,直到觀音山腳下,天色尚早,不見燒香的來,獨自一個,茶館裡買壺茶吃了。問起叄拙
,店家道:「是有財勢的和尚,不住在這裡,住在花山范家墳相近,我也不知詳細,總來不是好和尚。客人
莫去拜他。」李御史不言語,走了出來。只見遠遠叄四乘轎子來了,雖是布轎,卻開著 子的,前面叄個年
小女人,後面一個年老婆子,都是華服。一個轎伕,口裡說:「娘娘,你們燒了香,不消吃老和尚茶點了,
快到叄師父那裡去,自然有盛饌留你,總承我們早吃些。若是住在那裡,明日早來接。」轎內女人道:「且
到那裡看。」李御史想道:「這話蹺蹊,女人如何住在山裡僧房?」緊緊跟了他前去。山門都下了轎,老少
四個女人,一齊上殿燒香,那八個轎伕,門檻上,石基上,散散的坐著。李御史也坐攏來,問路上和女人說
話的,道:「朋友在山裡抬轎的麼?」那人道:「正是。」李御史道:「每一乘多少辛苦錢?」那人道:「
到這裡燒香,不過一錢二叄分,若人忙時節,也只待一錢五六分。」李御史道:「方 聽見說花山叄師父那
裡,一定多些了。」那人笑道:「這是不論價的了。不瞞老客說,花山范家墳來了個叄師父,是個光頭財主
。相交的女人極多,我們抬的,是他老相識了。抬到那裡,憑他們頑耍幾時,吃了他酒飯,叄師父每乘與我
們五錢。若過了一夜,次日早來接了,又吃他酒飯,又加五錢細絲銀子,一分也不少的。」李御史道:「方
有一老叄少,難道都是他相識?」那人道:「老的不知是娘是婆,這不算數,只叄位娘娘。叄師父自己一
個也夠快活了。況他如今收了徒弟,約有二叄十人,怕沒幾個會弄的。」李御史道:「咱去遊玩得的麼?」
那人道:「當時範提學在日,與民同樂,你便去得。如今他只留女人,不留男人,去也不招接你。」說言未
了,四個女人下殿來,上了轎,往西南轉灣去了,李御史步上殿來。參拜了觀音大士,站起身來,一個老和
尚,捧個化緣疏簿叫道:「阿彌陀佛。大殿上少瓦,求施主老爺佈施些,無量功德。」李御史教取過筆來,
寫在疏簿上道:「山東李,香金叄錢。」又道:「小 在後就來,即當現送。」老和尚道:「爺走山東,蔑
麼寶貨?」李御史道:「賣棗子。」老和尚道:「有船在山下麼,可要備素飯?」李御史道,:「這也使得
,香金外,再補飯金叄錢。」老和尚高叫徒弟,快收拾素飯。說言未了,燒香的紛紛進來,後面一個小後生
,同著一個少年女子,一個捧香紙的家僮,也上殿來。老和尚慌慌張張,走去點香點燭,拜規也去展展。那
後生和女子雙雙拜了四拜,女子跪著,後生起身,取了籤筒,又跪下去,求了一簽,兩個 起來。老和尚恭
恭敬敬,去作了後生一揖道:「王相公失迎了。」那後生討了籤,教和尚詳一詳。老和尚看了籤,道:「什
麼用的?」後生道:「這娘娘要嫁我,成不成?成了好不好?你詳一詳。」老和尚道:「難得成!成了也有
損失。」籤道:「有物不周全,須防損半邊,不周全,就有損失了。」後道:「家鄉煙火裡,祈福始安然。
保福一保福,就安然了,前不好,後來好。」後生道:「這和尚一派胡謅,這娘娘財禮二百兩罷了。我連娘
孃的,已湊足二百兩,封好在那裡了。只等待行禮。大阿哥張相公、尤相公有工夫,一兩日裡交與龜子,就
過門了。若說別樣事情,我兩京大老就是閣老尚書都察院大堂,都與他相知,那撫按臨出京,都有人吩咐他
,府縣官還怕我,當道府官不好,要奉承我幾分,難道我怕龜子?」老和尚就道:「我失言,裡面請坐。」
後生也不回言,洋洋竟同一個女人下殿去了。老和尚又慌慌張張跟著送他,他頭也不回上轎去了。正是:
敗翎鸚鵡不如雞,得志狐狸強似虎。
老和尚進來氣喘喘,邀李御史客堂用飯。李御史隨就同他入去,坐了。問:「這後生是誰?」老和尚道:「
爺是山東,自然不認得他,這是有名的王子嘉。」李御史道:「他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