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這個做什麼?”
丘如意嘆氣:“我從前的一個小姐妹因罪沒入賤籍,多年前被髮往邊關。我從前聽人提起過,賤籍的女子大多為奴為娼,如今聽說有這麼個‘紅帳子’,實在為她擔心。唉,其實如果她真在那種地方,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就是知道又如何呢。”
丘如意越說越沮喪,眼圈也漸漸紅了起來。
安世誠也跟著暗歎一口氣,復又笑道:“如果你那個小姐妹是方進之女的話,你倒是可以放下心了,她們姐妹兩個雖過得艱難,倒的的確確沒有淪落在那裡。”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丘如意簡直喜極而泣,又狐疑道:“你怎麼知道我說的就是方家的小姐呢?還有你是如何認識她的?”
安世誠便想起那一櫃子的衣裳,不由瞪了丘如意一眼,卻也不提那陳年舊事,含糊道:“她本與丘家同出一地,聽說兩家也頗有來往,你們那處也只有她家前幾年被髮配了邊關。我雖不認識,不過他家確實都在這邊,也見過方進幾次,看你模樣,我倒是猜對了。”
丘如意也就信了,復又嘆道:“她如今身為賤籍,苦點累點也比在那裡強。她也算命好了,在那紅帳子裡邊的,還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女子被糟蹋呢。”
安世誠不語。
北軍雖然一向治軍頗嚴,但戰場歷來殘酷至極,士兵總得有個舒緩的地方,故軍中多會設了紅帳子,北軍也不能免俗,卻也對此監管極嚴,紅帳子裡的姑娘都是從外面煙花巷裡招募來的,且嚴令士兵不許拖欠嫖資,更不準虐、待她們,可說到底,那些姑娘也同樣是可憐人,沒誰天生淫、賤,喜歡過這種迎來送往的賣笑日子。
安世誠不願看丘如意情緒低沉的模樣,便笑道:“你先別嘆氣,我這裡還有話問你呢:你口口聲聲追著我問紅帳子的事,怎麼竟一點也不擔心我呢?”
“我為什麼要擔心你呢?”丘如意奇道,一時明白過來,不由笑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能信不過你。你說過的話,那便是金口玉言,再不會反悔的,我信你。”
夫妻情濃時,皆免不了山盟海誓,難得丘如意這樣信任自己,安世誠心間瞬時被喜悅充滿。
話又說回來,丘如意固然擔心方芸姐妹,但在烏堡裡住了大半個月,卻並沒有看到過她們一家。因為罪奴們們居住服役的地方是被單獨隔離開的,當然紅帳子也是被隔離開的。
對此,安世誠倒是給過一個解釋:“他們本是良民,一朝成了罪奴,入了賤籍,除非機緣得會,不然祖祖輩輩再難成為良籍,心中豈會不生出怨恨?這種人很容易被奸細利用,所以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況且隔離開對他們也不是毫無利處,至少不會被士兵們欺負,尤其是些年輕婦人們倒巴不得如此。”
丘如意對安世誠的話深信不疑,因為她曾無意中見過出城勞作的男性罪奴們,其中間雜了不少頭髮花白的老叟,卻無一例外地腳帶鐐銬。
“反正他們做活用手,又不是用腳,不然萬一跑去北荻,可就糟了。也不用同情他們,誰讓他們犯罪了呢,正是個贖罪的機會。”幾位太太們對此倒是習以為常了。
如果真是犯了罪,讓他們做苦力倒也不冤,,就只怕這其中有被冤枉的,如方進,他本是對皇上一片忠心,卻被人在頭上扣了汙水,不僅自己被髮配邊關,妻子兒女也同樣淪為賤民在此做苦役卻是上天的不公了。
再說方氏姐妹,雖然丘如意從前也認為她們既然可以因為父親享受榮華富貴,那麼跟著父親一同墜入塵埃也是本分,可偶然看到的那些罪奴們木然機械地生活,心裡不免為遭遇如方氏姐妹的人難過。
丘如意越發的不愛出門了。
第二二八章 方芸登門
安世誠忙過一陣後,也發現了這個情況,便對她說:“不如你仍搬回城裡去住吧。”
丘如意倒笑道:“不必了,我也就是看到那些人,一時觸景生情罷了,如今也都習慣了。”
她的出身註定她本就該高高在上的生活,身邊亦不乏家奴官奴出現,從前也沒看在眼裡過,如今這般,不過是因為身邊對等的姐妹忽然自雲頭跌落到汙泥裡,她心裡有些承受不住罷了。
心情低落幾日後,不再見那些人,於是那種似類兔死狐悲的心情便也淡了。
安世誠細細打量丘如意,見她氣色果然比前幾日好了,也就放下心,不再提此事。
他還真捨不得她回城。
每天雖累得半死,但回到家,哪怕只看她一眼,便覺得這人生還是很有滋味兒的,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