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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章 似水流年

風聲呼呼,轉眼間回便到了犀脊峰貴賓館。王亦君一路上想著這幾日發生之事,喜憂參半,百感交集。突然聽見山崖那側傳來淡遠而寂寥的簫聲,如空谷幽泉,秋林鳥語。王亦君心中一動:“是仙女姐姐!”登時大喜,又忽然有些訝異,她住在光照峰上的貴賓館,與此處相隔頗遠,怎會四更到此?

凝神細聽,她反反覆覆低吹著的那段旋律,竟是《剎那芳華曲》中的“八千年玉老,一夜枯榮,問蒼天此生何必?”心下詫異,飄然循聲追去。

寒風呼嘯,星辰寥寥,萬里雪峰如冰濤凝結。姑射仙子低首垂眉,俏立於崖邊巨石之後,背影盈盈,白衣翩翩飛舞,彷彿隨時將乘風而去。王亦君心頭一熱,悄悄抽出珊瑚笛,輕吹“昨夜風吹處,落英聽誰細數?九萬里蒼穹,御風弄影,誰人與共?”

姑射仙子輕吟一聲,轉過身來,眼波似水,身影如畫,低聲道:“公子,你回來了。”頗為歡喜。王亦君收起笛子,微笑道:“仙子姐姐,你找我嗎?”心下一跳,不知她究竟有何要事,竟深夜在此相候。

姑射仙子點了點頭,微笑道:“這些時日多謝公子盛情相助,公子恩情,蕾依麗雅銘記在心……”王亦君陡然一驚,急忙道:“仙於何出此言?咱們既已姐弟相稱,如此……如此說話豈不是將我當作外人了嗎?”

姑射仙子嫣然一笑,“是了。只是我恢復記憶以來,還未曾向公子道過謝呢!”王亦君心下一寬,“既是姐姐,理應相幫,何必言謝?”兩人相視一笑。“今夜到此,原是有一疑惑之事想與公子說明……”姑射仙子話音未落,匆聽東面林濤起伏,一道黑影倏然穿過,也不知是人還是野獸。

兩人吃了一驚,凝神探聽,卻再無動靜。王亦君轉身笑道:“想來是野獸,仙子說吧!”姑射仙子沉吟搖頭道:“罷了,還是改日再談吧!”當下翩然告辭,御風而去。王亦君心下詫異,不知她究竟想說何事,但也不便將她叫住。眼見她曼妙白影消失在夜空中,心中悵惘迷惑。一面沉吟,一面踱回石屋。

王亦君推開石屋玉門,念力一跳,突覺不妙。當是時,左腕脈門匆地一緊,被人緊緊抓住;繼而有人低吼一聲,將他攔腰死死箍抱。大吃一驚,氣隨意轉,碧木真氣蓬然爆放。綠光閃耀處,兩人“啊”地大叫,被震得重重跌飛。一人哈哈笑道:“他奶奶的紫菜魚皮,枉你們偷吃了這麼多山珍,連一個人也抱不住,忒也沒用。”

王亦君心中登時一寬,又驚又喜,笑道:“原來是你們這些臭魚爛蝦在裝神弄鬼。”燈光接連亮起,爐火熊熊,屋內赫然多了幾人。一個高大修長的英俊男子大大咧咧地坐在石床獸毛毯上,笑嘻嘻地暍著水晶瓶中的蜜酒,正是六侯爺。

哥瀾椎和班照從地上爬起,笑道:“龜他孫子,太子真氣一日千里,我們哪能抱得住。侯爺有本事自己來試試。”六侯爺笑道:“侯爺的手向來只抱美女,豈能為了這小子破例?”坐在屋角石椅上的柳浪、辛九姑、盤谷紛紛起身微笑行禮道:“城主!”

王亦君與他們久別重逢:心中頗為歡喜,笑道:“他奶奶的紫菜魚皮,你們怎地全來了?”原想問他們如何混入這戒備森嚴的崑崙山,但想到柳浪三人原本都是金族貴族要人,對崑崙山瞭如指掌,這疑惑便登時消釋。

六侯爺笑道:“江湖險惡,壞人太多。陛下掛念她的寶貝乖兒子,生怕被人欺負,特帶領我等蝦兵蟹將御命親征。”王亦君大喜,“母王也來了?”六侯爺嘆道:“來是來了,可惜到了半路,忽然遇到一個殭屍似的黑衣怪人,和她嘀嘀咕咕說了幾句,她面色大變,竟鬼使神差地隨他走了。臨別時,她只讓我們先到崑崙找你,也未說明何時與我們會合。”

王亦君聽到那“殭屍似的黑衣怪人”,驀地一怔,隱覺不妙。六侯爺見他神色微變,詫道:“怎麼了?”

王亦君定了定神,心道:“是了,孃的武功法術不在西王母之下,大荒中已是罕有敵手,縱然有變,也定能安然脫身。”心下稍安,微笑道:“沒什麼。只是心下掛念,想早些見著她。”

辛九姑低聲道:“城主,纖纖現下如何了?”他們一路行來,對近來大荒發生之事都有所耳聞,今日在崑崙山下,辛九姑聽說纖纖失蹤初返,受傷昏迷,心急如焚;此時見到王亦君,再也按捺不住牽掛之心。

“她很好,放心吧!”王亦君當下將這幾日之事擇其概要,省略秘密,娓娓簡述,眾人聽得聳然動容,驚心動魄。這些真相與他們所聽的傳聞出入甚多,關於蚩尤刺殺黃帝一節,更是道聽途說,演繹出眾多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