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若木雞:
聖女已飛去。
世上再無雙。
望海cháo聲裡,
千年空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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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筆為:三生石前吳道子,千載之下有情天。
只在這一瞬間,我渾身陣陣顫抖。眼神一片迷離,“吳生,吳生……”姬無雙的呼聲在我耳畔迴響,恰在此刻。我也終於徹悟我何以能一鎮我身上的地珠之魔邪之勢了……這座墳墓,便是姬無雙之墓,青鳥引路。只為引我來到姬無雙之墓前!霎時,一幕前塵舊事如夢如畫,在我眼前展開,千年之前吳道子自大唐歸來,見戀人已是杳然西去,啼血殞魂,不由痛徹心扉,哀嚎不已,瞬時想起了三生石上之約,可惜一闋煙花令,聲聲斷人腸。萬世千生下,何人猶唱《望海cháo》,一曲吟罷淚雙流?
我哀慼不已,前塵舊夢如雲似絮,滾滾襲來。千年前,我是吳道子,千年後,我是一介小神棍。千年前,我見過姬無雙在《望海cháo》聲中曼妙輕舞,杏花疏影,風華絕代,可惜才子佳人,風流雲散,遺恨千古;千年後,我見過杜冰嬋在一夜星空中、漫天煙花裡輕舞飛揚,那恍若隔世的容光,一溯千年的絕戀,是誰,是否仍在三生石前,綿綿的恨,痴痴地等?唯有一闋《望海cháo》,是否猶在唱鴛鴦?
所有人見我神sè悵惘,眼眶發紅,心知我已惹起平生意緒,便皆也無言。我見黑彪扛著《霓裳仕女圖》,心下一動,這副丹青瑰寶,不正是吳道子後來所為姬無雙所作的麼?我悵嘆不已,吳道子這副丹青絕筆,曾引世間多少人追逐嚮往,從帝王將相,到達官貴人,再至市井鄉人,道家玄門,都曾為此喋血丟命,而今,既然我已得此畫,又何不將此畫“歸於”畫中主人,便是成全千年前一段痴情孽債,圓我前塵一曲絕戀悲歌……
當下,我在附近山谷擷取一捧鮮花,放在白玉碑上,我膝跪於地,心中一腔幽怨,yù對墓中之人傾訴,奈何無以開口,見白玉碑吳道子題詞的下方,還有一大片空白,當即,我取出毛筆,蘸上金粉,唰唰數筆,再題詩一首,說也奇怪,金粉見此白玉,竟似在碑上生根一般,再也不能抹去:
夢外尋君君不在,
仙禽引我上高臺。
百世驚情何rì了,
千年道子今又來。
萬古愁邊誰者笑,
三生石上幾人哀。
從此霓裳伴jīng舞,
青天碧海為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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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霓裳伴jīng舞,青天碧海為君開……”我將這副《霓裳仕女圖》輕輕放在姬無雙墓碑前,卻在手一離畫之際,墓前一陣旋風升騰,落英纖塵,拔地而起,所有人立時閉眼,剎然間,便見這墓葬、墓碑,連帶這副畫,皆是異光籠罩!所有人連連退後,稱奇不已。
“下雨了麼?”歐陽盯著畫,再一望天,“咦?怪了,這朝霞漫天,金光萬丈的,畫上怎麼有水?”
我再次一顫,立時回望,就見《霓裳仕女圖》畫中人姬無雙的眼瞼中,似有水痕而下!
我再也忍不住,眼淚不由奪眶而出。
“畫中人,莫非jīng魂顯靈?”楊天驄一陣慨嘆,“這明明就是畫中人在流淚啊!方先生此舉感天動地,這是芳魂泣零呵……”
正是:
jīng魂千年空自望,
一朝人鬼兩彷徨。
誰為歌催畫中人,
丹青猶能淚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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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一拜無雙之墓,一擦眼睛,轉身離去。眾人皆已料到,我與墓中人、畫中人似有剪不斷理還亂的前塵舊故,各人紛紛一拜,便隨我而去。
其時,蒼山煙暝,隴首雲飛,山風拂谷,浩氣充塞。山野間,竟然傳來一陣《望海cháo》女子歌辭聲,那般雋永,如此滌盪人心,霎時讓我心境釋然,如沐chūn霖。
“有女子在山頂唱歌呢!”葉姣儀仔細聆聽著,“唱的真好聽!難道,山上有外人比我們先到?還是羊氏雷櫜族的女子?”
“不。”我停下腳步,“那是我尋找了一千年的煙塵萍蹤。”說罷,我一望老楊,“老楊,杜冰嬋比我們先到了!我估計,段崖生也應該在一起。”
“哦?我們九死一生才到了這裡,他們可是如何比我們先到的?”老楊、歐陽一陣驚異。
“先別管這些,咱們儘快爬上這石柱山頂峰,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