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何又殺了衛興?”齊景問道,面色雖平淡無波,聲音中冷意卻沁人心骨。
商易之終低下頭去,低聲答道:“我也不知道,江北軍反出泰興本是我和衛興兩人合謀,一個不好落入別人眼中便是謀逆的大罪,我二人不敢讓他人知曉,便商議只等我回盛都後密奏皇上,誰知我人一到盛都卻聽到衛興被那麥穗所殺的訊息,我一下子就懵了,又想到我寫與薛武的那封書信,忙派人去青州傳信,誰知還是落在了麥穗的後面。”
齊景半晌沒有動靜,只默默地打量著商易之。剛才一直沉默的長公主忽又用帕子捂著嘴哭了起來,邊哭邊道:“皇上,我這輩子就得了他這麼一個孩兒,難免對他嬌慣了些,沒想到這小畜生竟做下這樣滔天的錯事來。不但死了衛興,就連林賢的獨生兒子也被那麥穗殺了,林賢本來就瞧這小畜生不上,若是知道了必是要拿他償命的。偏生這小畜生犯得又是誅九族的謀逆大罪,可憐他老子商維一生為國,竟要被這小畜生連累了。”
齊景不由皺眉,訓斥道:“商將軍一直在雲西平叛,勞苦功高,怎會受他拖累!”
長公主卻是覺得委屈,不由哭道:“皇上,這都怪你和父皇,當初我便不想嫁商維這個武人,你們偏生要我嫁,我當時若是嫁了那個狀元郎,怎會生出這麼個好鬥成性的小畜生來!”
齊景被長公主的胡攪蠻纏搞得哭笑不得,只得呵斥道:“這都什麼話,你當你還是小姑娘!”
長公主用帕子抹著淚哽咽不言。商易之卻是突然說道:“皇上,我與薛武送信,告訴他實情,叫他反了麥穗歸順朝廷可好?”
“不可!”齊景當即否定道,他揹著手在地上來回走了兩趟,這才停下身來盯著商易之說道:“此事雖是你莽撞了些,不過卻也是一心為國。朕知你這片苦心,此事以後不可再提,否則,朕也無法保你。”
“那青州怎麼辦?”商易之不由問道。
齊景略一思量,沉聲答道:“先讓那江北軍佔著也好。”
長公主見齊景不再追究此事頓時大喜,連忙扯著商易之謝恩,只保證回去後定會好好管教自己兒子。齊景心中對商易之的疑心盡去,一想有商易之謀逆的把柄捏在手中,連帶著對遠在雲西的商維的忌憚也小了許多。
沒過幾日,長公主又再次入宮,這次卻是來為商易之求親來的,求得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皇后的嫡生公主。齊景先是愣了愣,然後暗藏在心中二十多年的那塊石頭終於落地。不曾想長公主前腳走,皇后後腳就來求見皇帝,然後二話不說就給齊景跪下了,死活不肯將女兒嫁給那風流成性的商小侯爺。
於是,長公主與皇后姑嫂兩個的鬥爭正式拉開了帷幕,這讓齊景很是頭疼,左右權衡了許久,終受不住皇后整日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只得拒了長公主的求婚。同時,為示安撫,不顧林相的反對任命商維為雲西兵馬大元帥,同時命林相的外甥江雄為副帥以做牽制,命商維與江雄二人合力平叛。
盛都的鬥爭熱火朝天,同時,青州城裡也是一派嶄新氣象。江北軍與青州軍的合編順利完成,阿麥自任江北軍將軍,任命薛武為江北軍左副將軍,原江北軍步兵統領偏將莫海為右副將軍,原江北軍騎兵校尉張生任騎兵統領,原江北軍步兵第七營校尉王七升為步兵統領,掌管糧草軍需的軍需官則落到了李少朝的頭上。除了這幾人,不論是跟著阿麥一同前來青州的江北軍中諸將領,還是原薛武手下的青州城守將,都被量才而用,受到了妥善安置。
軍中上下都很滿意,青州城內一片和諧。
十月十五日,無風,天氣晴好。青州城西的官道上急急地跑著一輛青蓬騾車,駕車的是個三十多歲的黑臉漢子,穿一身黑色粗布的短裝,一手執韁一手執鞭,筆挺著身子坐在車前,不時地揮動鞭字催趕車前的騾子,將車趕得飛快。
騾車一直急行到了青州城下,城牆上的守兵探出頭來大聲喝問“來者何人”,那黑臉漢子這才喝住了騾馬,卻未回答守兵的問話,而是跳下車來衝著車內說道:“先生,到了。”
車內的人沒說話,過了片刻從車廂內伸出隻手來撩開車前的棉簾,細細打量城門上那筆力遒勁的“青州”二字,過了半晌才有些不確定似地問道:“這就到了?”
那黑臉漢子替車內的人掀著車簾,點頭道:“到了,先生。”
城牆上計程車兵見下面的人沒有應聲,乾脆將箭尖對準了那黑臉漢子,叫道:“再不說話就放箭了!”
那黑臉漢子聽了這話卻不以為意,只抬頭瞥了一眼城上,仍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