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裡的下人在幾年前基本上都被二夫人換過了,很多人都沒有見過這根象徵著梅家家法的鞭子。
平時,下人們犯了錯都是打板子,可梅家人一旦提到“家法”兩個字,那就要用這根皮鞭了。這鞭子抽到身上那可比板子要疼多了。
老夫人面色灰暗地對黃大總管說:“歲數大了,見不得血腥,老身就先回佛堂了。”
然後她在王媽媽的攙扶下看也沒有看二夫人母女一眼就離開了現場。
這對母女總算是把自己作到了誰也救不了的份上。
梅家有一個規矩:不論男女,只要是到了七歲,就要接受家訓,而接家家訓時,自然也都見到過這根執行家規的鞭子。
梅含笑眨巴了一下眼睛,聽父親說這個鞭子已經很多年沒見血了,如今卻要用在這一對母女身上了。
潘玉蘭和梅含英母女一看到這根鞭子,臉都嚇綠了。
這鞭子抽到身上該有多疼啊,能不能保住母女倆的小命呢?
梅含英嚇得都忘記哭了,她看看周圍,似乎沒有一個人能來救她。
平時一向呵護她的母親一樣要被鞭子打。
梅含英不由地把求教的目光向父親投去,只見父親的嘴緊抿著,臉也已經黑如鍋底。他的眼睛緊盯著手裡剛接過來的那根油黑的皮鞭。
梅含英又把目光乞求地轉向梅三爺夫妻,卻見平時在她面前就比較嚴肅的三叔面無表情,三嬸的眼裡似乎還有些不忍。
她把目光最後放到梅含笑的臉上,卻發現這位堂姐那雙漂亮的杏眼正憐憫地看著她,不,那不是憐憫,那裡面的東西她根本就看不懂。
她的目光轉了一圈,突然就覺得沒有一個可以救她的人,她的臉由綠又變成了慘白。
梅輝閉了一下眼睛,牙一咬,把鞭子遞給刑事房的管事,他冷著臉:“一人三十鞭子。”他給減去了二十鞭。
他很擔心,此時那個侄女梅含笑會不依不饒地對他說:“少了二十鞭。”
不過還好,梅含笑並沒有吱聲,梅輝的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
如果真是都捱了五十鞭子,估計一向就養尊處優的母女倆一個都活不過今天,尤其是梅含英,估計連行刑的春凳都下不來都要小命不保了。
二夫人倒也不是一個蠢人,她知道孫皇后的大總管既然要看,她是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的。
她只是看著女兒嚇呆了的臉,心痛地把眼睛閉上了。
二夫人是先被拉到春凳上受刑的。
當第一鞭子抽到二夫人身上時,她嚎叫出聲,接著又一鞭子抽在身上,她慘叫不已。
大總管眼睛一閃,喝道:“把嘴堵上吧。太吵了。”一邊說,一邊還悠哉地喝了一口茶水。
梅輝的臉色鐵青,眼裡閃過一絲狠厲的陰霾。
二夫人的嘴被堵上了,再發出的聲音只有悶哼,等到十鞭子下去時,她已經昏死了過去。
梅含笑瞪大著杏眼看著這一切,此時,她的眼前浮現出了六年前在山道上被人殺害的那些下人們:
死不瞑目的芍藥!
幾乎被砍斷腦袋的梅花!
斷了右胳膊的梅蕊!
跟隨著她們的護衛們和丫環們!
她想著那些片刻間就化做亡靈的忠實的僕從們,眼睛變得溼潤,她把眼睛閉上。這麼多年了,那悲慘的場面還時時會出現在她的夢境裡。
芍藥那說了一半的話,讓她感覺到二夫人的手上一定是沾著鮮血的。
想到這裡,梅含笑的心又硬了起來。
她一定會找到證據,一定會為那些替無辜死去的亡靈報仇。
現在她終於回到了京城,這就是她復仇的第一步。她覺得鈍刀子割肉要比一刀斬下去要痛苦得多。
梅含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三十鞭子下去,二夫人的身下已經是鮮血一片。
魯媽媽是上個月從老家下河村回來的,她趕忙上來用手試探了一下,感覺到夫人還有氣息,就和另外一個婆子趕忙把人抬走了。
這邊的梅含英的臉上早就嚇得閉上了眼睛,她不敢看,心裡滿是惶恐。
所以當她要被拉上春凳時,她像殺豬一樣地嚎叫著:“不要,不要啊,我不要,爹爹,快救救我啊,我不要啊。”
梅輝的心裡恨極了黃大總管和梅含笑,可他知道,他今天必需要狠下心來。他揮了一下手,轉過身去。
於是梅含英的嘴也迅速被人堵上了,人也被強行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