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決心告訴我,為什麼還要親手殺我,在我快要死了的時候才開口。
月光森冷,海色深沉,我彷彿看見他紅了眼眶,想要說點什麼,卻又只是微微動了動嘴唇。
他的目光落在我和小變態交纏的手上。
小變態看看我,又看看他,再看了看我,道:“玉疆,你們認識?”
不知道為什麼,聽了他的話,我竟然感到五臟一顫,菊花一緊!
一種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果然,小變態拉起我,走到少年跟前。這回一切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眼眶真的紅了一圈,可是小變態突然一頭扎進我懷中,如同一隻高大英俊的波斯貓,緊緊粘著我,又一次問:“玉疆,你說啊。”
我覺得我要死了。
我已經痴呆了。
岐陽抖了抖嘴唇,不可置信地說:“叔,你……!”
小變態立刻說:“叔,我還沒吃飯呢。”
我乾乾地笑:“呵呵,這是我侄子。”可他們倆都是我侄子,我也不知道這句話是對誰說的。
但下一句一定是對岐陽說的,“這個是……呵呵……嗯……那個……這是我……我們……”
小變態突然轉過頭去,吐了。
他吐了!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想吐就可以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把昨天吃的都吐了出來,好一會,他才站直腰,張嘴說了一句震耳欲聾的話!
他捂著肚子說:“叔,我是不是有了!”
岐陽傻掉了,我也傻掉了。
我倆同時驚了好久,小變態眼珠水汪汪地看我,我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岐陽也從震驚中緩過來,像沒聽見一樣道:“叔,我有話想和你說。”
小變態環住我的腰,頭枕在我肩上:“那你說吧,說完就可以走了,你叔都聽著呢。”
岐陽從小就臉皮薄,好面子,他可能真的有什麼想和我說,又從來沒遇見過小變態這麼無恥的人,一張小臉泛起紅暈,半晌才道:“叔,當年……”
我長嘆,都殺我了,還有什麼好解釋呢?我不想聽。
忽然覺得小變態攪和的好,於是我道:“小銀吶,你也餓了吧?內人做飯可好吃了,咱們先吃飯好嗎?”
他頓了頓,失望一閃而過,卻很快坦然地點點頭,“好。”
小變態脖子一梗,道:“我今天心情不好,只會做稀飯,還沒有米,叔你看著辦吧。”
我心道,小不要臉可真會瞎掰,你統共就只會做稀飯!可表面上卻抱歉地和岐陽說:“那你看……”
要不你就走吧,後半句,我沒有說出來。
岐陽微微一笑:“真巧,今天釣了幾條海魚,這位……嗯……我做魚湯給你們喝,好麼?”
我只吃了一點茄子燉土豆,早就餓了,想到魚湯簡直口水橫流;小變態也明顯猶豫了一下,嚥了咽口水,似乎在思考是繼續死磕還是喝湯。
最後,魚湯贏了。他只是翻了幾個白眼,沒有說話。
岐陽熬的魚湯又鮮美又好喝,魚肉滑嫩脫骨,不腥不澀,我們仨圍在火堆旁喝了兩大鍋。
很多年不見,岐陽褪盡了所有稚氣,深沉了很多,他絲毫沒表現出對小變態的不滿,一視同仁。我放下碗,對著火堆發呆,你怎麼突然會做魚了呢?你這些年吃了多少苦,才學會做這些小妖才做的事,當年,我可是連廚房都捨不得讓你進的啊!
我不由自主地微微皺眉,岐陽眨了眨眼,微微抬起手臂,向前我挪了挪。
小變態在一旁斜斜一笑:“我曾在東海隱居,建過一幢海景房,你要是願意,留下來歇一晚也可以。”
岐陽望著我:“叔……”
看他的樣子,攆是攆不走了,倒不如住下。我點了點頭。
可心裡卻隱隱有種不安。隱隱的,不安。
我轉頭和小變態說:“海景房?”
他語聲肯定:“視野寬闊的海景房。”
臨近沙灘,有一片樹林,叢叢樹木圍著一幢矮房,香樟木的架,翠琉璃的瓦,落地窗摳到比門檻還低,鏤空雕刻著不礙視線的花紋,果然視野寬闊,典雅而精緻。
這樣一棟房子,倘若在人間,說不定可以值不少錢,我想。
小變態整晚只做過一件事,那就是掛在我身上不下來。岐陽一直很從容,表情得當,不卑不亢,正因為這樣,東南妖界才會在他手中越來越壯大。
我果然沒有教壞了他。
如果他不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