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明知故問,提醒浣紗。
果然,浣紗的面色一下子猶豫了起來。
最後,她小聲道:“就在東邊第三條街上,拐角旁邊。”
沈風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帶你去瞧瞧,省得你心裡放不下,如何?”
浣紗知道自家主子是好意,豈有不從的?
她的確也有幾年沒見過朱小郎了,心中頗有些想念。
哪怕她知道,朱小郎已經成婚了……
沈風斕笑著點了點頭,朝身後道:“今日我高興,帶你們買首飾去。喏,那個七寶齋看見了沒?”
紅妝對這些穿戴打扮的東西,素來最用心,聞言一喜。
“那個七寶齋是不是京中最好的首飾鋪子嗎?那些官家女眷都喜歡買的,我們這些做丫鬟的,誰能有一件,那可是值得炫耀大半年的事!”
沈風斕豪氣地大袖一揮,“去買吧,一人一件,人人有份!”
眾人看著沈風斕,恨不得朝她臉上親兩口。
自己是積了幾輩子的德啊,主子不僅帶出門逛街,還賞她們一人一樣七寶齋的首飾!
眾人各自去挑起了首飾,沈風斕也親自看了看。
這鋪子裡的首飾雖比不得官造的,在市面上來說,已經是上品了。
怪不得紅妝她們都歡喜成那個樣子。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外在的穿著打扮,對女子而言實在是太重要了。
給她們白花花的銀子,他們未必有地兒花去。
還是金銀珠玉的首飾好。
“這一套喜歡嗎?”
沈風斕問身邊的浣紗。
那掌櫃的極有眼色,笑著道:“夫人真是好眼力,這套點翠步搖,乃是用上好的翠翎製成的。別看這翠色不多,足足用了二十隻翠鳥最頂級的毛色,才能製出來啊!”
沈風斕笑了笑,想起軒轅玦寄給她的那根鸚鵡羽毛。
“掌櫃的不必吹噓了,這套點翠步搖的確好看。只是還用不著二十隻翠鳥這麼奢靡,最多十隻。”
掌櫃的被她這一說,當下面色一變。
他見沈風斕一行人是走進來的,沒看見車馬轎子,以為只是尋常的富戶人家。
如今細看沈風斕,只見她面上罩著一層厚厚的面紗,叫人看不清容貌。
衣著不算鮮豔,定睛一看,卻是上等的官造面料!
穿得上這種料子的人,必定是朝廷二品大員以上的家眷!
掌櫃的自覺瞎了眼,那腰幾乎都要躬到了地上,連連點頭附和沈風斕的話。
“夫人說的是,說的是,是小的胡言了。”
在內行面前,他哪裡還敢哄抬價格?
“若是夫人喜歡,這一套點翠步搖,只要五十兩就給您。”
“五十兩?”
浣紗一驚,“掌櫃的,你剛才還說一百二十兩呢,你這……”
沈風斕阻止了她的話,只是笑道:“好,勞煩掌櫃的請個妥帖的妝娘,替我家這姑娘把這套步搖戴上。”
無奸不商,五十兩這個價格已經很公道了,沒必要再給這掌櫃的難堪。
掌櫃的連連應是,朝那鋪子裡間喚了一聲,“秋娘,快出來替這位小姐梳妝!”
他把浣紗當成是小姐了。
也是,誰家主子會親自帶著丫鬟,來買這麼貴重的首飾?
浣紗低聲朝沈風斕道:“娘娘,奴婢一個月的月例銀子是三兩,一年就是三十九兩。再加上過年的賞賜,也不如這一套步搖貴重啊!奴婢怎麼擔得起?”
沈風斕笑道:“你是我身邊最得力的人,你擔不起,誰擔得起?不好好打扮一番,見到那朱小郎,豈不丟了你主子我的面子?”
待浣紗戴著這一套點翠步搖,步履輕搖地走進朱家的胭脂鋪子,櫃檯裡的年輕女子眼前一亮。
“小姐,買胭脂水粉嗎?”
那女子忙從高高的櫃檯後走出來,一面招呼浣紗,一面不自覺朝她髮髻上看。
這一套點翠頭面,在黯淡的冬日裡光彩異常,一看就十分貴重。
那女子露出一臉羨豔來。
那鋪子對面的茶館裡頭,沈風斕帶著一眾丫鬟,圍坐在一起喝茶。
一面喝著,一面聽她們聊對面的情形。
“浣紗姐姐進去了,進去了!”
浣紗被人稱作小姐,還有些不習慣。
見這年輕女子眼生,一時又不知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