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才早上九點多,但夏日此時的太陽也大了,餘誠傑從火車上下來才走十分鐘不到,就覺得太陽曬得人不好受。
幸好兩人終於走到外面路上了,餘俞叫了計程車,上車後,餘俞就對司機道,“去一家出色的大餐廳吧!”
餐廳裡這麼早根本不供應食物,於是這位熱心友好的計程車司機便建議可以去賣港式早茶的店子,餘俞看了看餘誠傑,詢問他的意思,餘誠傑點了頭,餘俞便對司機說行。
這種地方的港式早茶很不正宗,餘俞還擔心餘誠傑是不是又要嫌棄,然後不吃,沒想到餘誠傑總算吃了幾口,兩人在早茶店裡吃了大半小時的東西。
餘俞詢問餘誠傑道,“現在去坐車嗎?”
餘誠傑喝著茶,這兩天在火車上根本沒有休息好,而且在火車上也不能洗澡換衣服,他臉上早有不能掩飾的疲憊之色,說道,“先去訂賓館休息一下吧。”
雖然離家二十年了,但餘誠傑對家鄉的地理還是記得的,知道家裡距離這裡並不近,以前他離家出門的時候,坐船坐車,走了估計有近兩天的時間,現在交通便利了,但距離在那裡,應該也不會快到哪裡去。
於是兩人又去住了賓館,所幸餘俞把餘誠傑帶走的時候也幫餘誠傑帶了兩身換洗衣服,餘誠傑此時洗了澡才有穿得慣的衣服上身。
餘誠傑睡床,餘俞就睡沙發,餘俞他好像並不擔心餘誠傑會逃跑,但是,他也不放心讓餘誠傑單獨一個人。
餘誠傑終於在床上睡了一個好覺,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夕陽的光芒透過賓館的窗簾將房間裡的一切染上了一層薄紅。
餘俞坐在沙發上寫什麼東西,神情專注,感受到他的目光才把頭抬起來。
餘誠傑靠在床上,看著他沒有說話。
也許是餘俞被看得不自在了,他把頭低了下去,寫字的手好半天沒有動靜,過了一會兒,聽他說道,“阿凡?”
餘俞叫這個名字讓餘誠傑一愣,房間裡靜了幾秒,才響起餘誠傑的聲音,“什麼事?”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餘俞抬起頭來盯著餘誠傑。
餘俞所問為何,餘誠傑自然明白,他把目光放到被夕陽染紅的窗簾上去,遲疑了一下才道,“沒有很長時間,我讓私家偵探回村裡查了家裡的情況。”
餘俞低低“哦”了一聲,然後就又低下了頭,他把目光定在手裡的記事本上,心想他為什麼不早點請私家偵探回村裡查呢,若是早幾年,母親說不定就不會死了,若是早幾年,現在就不是這個樣子……
餘誠傑故意讓他將他帶走的事情,餘俞是察覺到了的,他那時候就在想,也許餘誠傑已經知道這個秘密了,畢竟,餘誠傑只要派人回家鄉去查,就能夠知道,只是,兩個人都不說破而已,兩個人也許都沉默著,不願意說破而已。彷彿只要不說破,發生的錯誤的感情就可以當成不是錯誤的,只要不說破,彷彿心底的那隱秘的期盼說不定就能夠實現……
“回家了要給我媽把墳地重新修整,得買塊好的碑,要修得氣派。”餘俞突然說道。
餘誠傑看著他坐在那裡的身影,長長了的頭髮遮住了他的額頭,因為他低著頭而讓餘誠傑無法看到他此時的神情,餘誠傑聲音清冷,“好。”
餘俞繼續在那日記本上寫著,回家了要做些什麼都要記下來,他又道,“我媽死的時候讓我去找我爸,她說了很多遍,她嚥氣的時候都在說,讓我去找我爸,她一輩子都在等他回去,她一輩子都在等……”
餘俞低著頭,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哽咽,他沒有對餘誠傑說“找你”,他到現在都不希望餘誠傑是那個人。
餘誠傑心也開始難受起來,他赤著腳走到餘俞的身邊去,坐在他旁邊,看著他在本子上記下的瑣碎的各種事情,諸如修墓地要什麼樣的規格,要多少花圈,要多少鞭炮香燭……,餘誠傑眼眶也不由得溼潤了,他伸手攬上了餘俞的肩膀,將他攬到自己的懷裡來,輕輕撫摸他的頭髮,聲音略微哽咽,溫柔而憐惜,道,“是我對不起她,但是,過去的都已經過去的,我們更應該看到未來。”
餘俞咬著牙,握在手裡的筆被他一下子捏斷了,他該恨這個人,他該恨這個人啊……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又不能呢,為什麼又恨不起來……
兩人第二天才坐上去縣上的計程車,不是高速公路,只是一般水泥路,路上道路狹窄,且有些地方在翻修,有些地方又坑坑窪窪,計程車司機收了很多錢才願意出車送他們,隨著汽車的起伏顛簸,餘誠傑的心也如此般,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