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璨只好掃興而回。賣國竟然也這般為難,真可謂天下奇談,自此後再莫說天下無難事了。正在和蔣玄暉商量,無所適從之際,聞聽何太后來見,三人密議了一通。原來何太后為保母子性命,情願禪位給朱溫,只求柳璨保全他們母子性命。二人見太后如此說自然答應,卻不提防被李振探知,立刻指使人在朱溫面前進讒言,說柳璨、蔣玄暉和太后密謀,要光復唐室。朱溫本來已經生疑,這次事實確鑿,哪裡還按捺得住,立刻命令洛陽兵士將二人抓住,盡皆處死。
然而那蜀地王建、晉王李克用、歧王李茂貞、幽州劉仁恭、淮南楊行密此時卻又各自移檄諸鎮,聲言要來勤王討賊,朱溫不敢大意,篡唐之事便暫且放下,唐祚才得以又延了一年。
昭宗被挾持到洛陽之前,曾經暗中下詔給各鎮說:“朕被朱全忠逼遷洛陽,跡同幽閉,詔敕皆出彼手,朕意不得復通,卿等可糾合各鎮,速圖匡復!”但諸鎮志在擴土,並無意勤王。等到氏叔琮他們殺了昭宗,訊息傳出,各鎮諸侯才暗自心驚,憤憤不平。就連李茂貞此等奸險之徒也舉兵反梁,和朱溫在河中大戰。其他各鎮盡皆吶喊要勤王護駕,各自磨刀霍霍。朱溫不敢輕視,厲兵秣馬準備應戰。幾方就這麼僵持了將近一年。李克用畢竟勢大,朱溫不想在這節骨眼上和他開戰,以免誤了篡唐大事;歧王李茂貞被阻在長安以西,一時半會兒也用不著考慮。只是這幽州劉仁恭,上次攻擊貝州被打得大敗,這次借勤王之名,竟然聲勢洶洶,屢次挑釁。朱溫盤算這劉仁恭既然已經和李克用失和,別無外援,乾脆就此滅了劉仁恭,了一樁心事。計議已定,就暗中盤點軍隊,準備擇日出擊。
這天,魏博羅紹威派人來見。羅紹威和朱溫是兒女親家,聽說親家翁派人來了,朱溫立刻叫進來問話。來人拜過朱溫,呈上羅紹威的信件,原來是朱溫嫁到魏博的女兒近日因病過世了。朱溫由不住一陣心傷,命令將來人安排到館驛休息,來人卻又拿出一封書信說羅紹威另外有事。朱溫很是驚詫,讀完信心驚不已,知道這事並非家事,立刻讓人去叫敬翔。
敬翔聞訊而來,禮畢,朱溫立刻將羅紹威的第二封信給他看,同時說了女兒病亡之事。原來,魏博軍自古雄踞六州,各任節度使為了防身自護,自軍中挑選精幹將士組成牙軍一支,專門負責親衛工作。牙軍裡父死子襲,互通婚姻,多少年下來,竟然發展得很龐大,浩浩然有近萬之眾,成了魏博軍真正的主人,稍微看主人不太順眼,就立刻舉兵叛亂逐去主帥。羅弘信便是由牙軍作亂,逐去前任節度使而上位的。當日他也深以牙軍為患,但知道若是惹怒了牙軍,恐怕自己舉族都要被誅殺,所以到死也不敢動牙軍。父親死後,羅紹威承襲了爵位,看牙軍也如眼中釘肉中刺一般,知道自己的老親家朱溫心思毒辣,有的是惡計,所以派人來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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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節:後梁梟雄錄(80)
敬翔看罷信沉思不已。牙軍雖然勢力大,但並不足以抵擋汴軍,只不過羅紹威就在牙軍左近,如果貿然派兵前往魏博,恐怕牙軍沒有被滅,反而先送了羅紹威的性命。這件事情需要巧妙實施方可。敬翔心中盤算了兩遍便有了主意,拱手問朱溫:“羅紹威還報了另外一事,是將軍女兒新近病故,對嗎?”
朱溫點頭稱是。
敬翔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我這裡有條一石二鳥之計。”
“先生請講。”朱溫連忙說道。
“我們近日正欲出兵幽州,想必魏博也有所聞。既然要去和劉仁恭作戰,就要借道魏博,這事情想必牙軍不會起疑。”
“應該不會,我們借道魏博攻打幽州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牙軍也已經習慣了。”
“將軍女兒既然新故,羅紹威近日必將操辦喪事,將軍是父親,自然也要派人去弔唁的。”敬翔的眼中閃著一絲狡黠。
朱溫痛惜地點頭:“那是當然,我自當派人去弔唁。”
“將軍派人進城弔唁,此為人之常情,牙軍必然也不會起疑。”
朱溫猛然省悟:“你是說,派軍士假扮弔唁之人混入城內,然後……”敬翔點點頭,朱溫也深以為然:“只是弔唁之人不宜過多,而牙軍勢大,這卻如何是好?”
敬翔哈哈大笑起來:“既如此,自然非王彥章不可了。若是彥章帶人入城,區區數千牙軍毫無防備,又怎麼會是彥章的對手。”
朱溫大喜:“殺了魏博牙軍,那羅紹威自然感激不盡,我軍攻打劉仁恭便又多了一層勝算,先生此計果然一石二鳥。”兩人商議完畢,立刻各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