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她又問:“怎麼這樣熱呀?”
“為了保證水星服的最有效配置,它不能施放更多的二氧化碳來冷卻。這樣,溫度就保持在三十度不再下降。所以,你會出一點汗的。”
“我覺得有三十五度,或者四十度。”
“這純粹是想象。你也可以改變配置,轉一下氣門的排氣噴管就可以了。不過,這樣做不但可以放出一些二氧化碳,同時也要放出氧氣瓶裡的一些氧氣,而氧氣卻是時時之需呀!”
“氧氣瓶的貯備是多少?”
“你裝了四十八個小時的需用量,由於水星服裡的氧氣是直接施放到血液裡的,它的利用率可達百分之九十五。這不像你們的月球服,為了達到徹底的涼快而把大部分氧氣拋灑掉。”我不由自主地又刺了她一句。
“徹底的涼快?這句話還是月球的成語呢!”她反唇相譏地說。我竟不知道這句話是貶義詞。
“看來,我得犧牲一些備用氧氣,以便眼下能夠舒服一點。我對這裡的引力作用已經感到夠難受的了,連汗都出不來。”
“那就請便吧,你是環境工程專家嘛。”
正文 18水星相會(3)
她轉臉看著我,看著我的閃閃發光的臉,很顯然,她還不知道如何判斷我的表情。她擰了擰插在左胸上的排氣噴管,管口噴出的水氣馬上增多。
“這一下,你周圍的溫度就會下降到二十度左右,而你的氧氣也就只剩下三十來個小時了。你的處境並不十分美妙,只能坐下來一動不動。活動量越大,水星服消耗的氧氣就越多,冷卻的溫度還要降低的。”
她把手放在嘴唇上:“蒂莫西,你是不是說我不應該尋求徹底的涼快呢?我以後聽你的好了。”
“不必,我想你會安然無恙的。到我家只有半小時的路程。不過,你說的引力作用倒還有點道理,你可能真需要減輕點壓力,但我還必須讓你再把溫度提高一點;咱們雙方都讓讓步,不偏不正,把它回升到二十五度。”
她二話沒說,又去調整氣門。
朱比倫特認為我們的兩公里一段,兩公里一段的客運輸送帶太不高明。一開始,有三、四回,每當我們從前一段下來再登上後一段時她都要抱怨,直到她發現前面的路軌被地震摧毀了,才閉住了嘴。我們換乘同樣分段的臨時滑道,中間又下來走了幾步路,這時,她看一隊工人正在架橋連線原來輸送帶下面的一段長二十米的塌方。
我們下了運輸帶,向家裡走去,一路上只碰到一次地震。這次地震根本算不了什麼,強度不大,只要跳動雙腳就可以保持平衡。看來,朱比倫特不太喜歡做這種遊戲。她的腳不斷地遭到地面的彈擊,每碰一下都要叫喚一聲,要不是聽到了她的叫聲,我還滿以為她和我一樣快活呢。
我們家的房子這時正在一座小山的山頂上。
七個黑年之前,這裡發生了一次大地震,把我們常年居住的山崖震掉了,從那以後我們就把房子抬到了這裡。在那次大地震中,我曾被埋在地下十個小時——那是我一生裡頭一次需要別人救護。水星居民不喜歡住在山谷,因為山谷在大地震中很容易被破碎的岩石填平。如果住在突出部位的頂端,在地震滑坡時就比較有可能靠近滾動亂石的表面。另外嘛,我和我媽媽都喜歡這裡的風景。
朱比倫特也很喜歡。當我們站在我家房子的前面回頭遙望剛才走過的山谷時,她對面前的景sè第一次發表了感想。水星航天站就在三十公里以外的山脊最高處,這麼遠望去,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出一些最大建築物的側影。
但是,朱比倫特更感興趣的卻是我們身後的群山,她指著從一群丘陵中升起的一片閃著紫光的雲朵問我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水銀洞。每當水星的逆夏剛一開始,它就要變成這個樣子。以後我帶你去看看,我想你會喜歡它的。”
我們穿過牆壁走進屋裡,多羅西上前迎接我們。
我一點也看不出媽媽有什麼心事。一見朱比倫特,她那副高興的樣子足以表達十七年沒有見面的感情。她嘴裡不停地嘟囔著,什麼身體長得多麼結實,臉蛋長得多麼漂亮等等。她讓我們背靠著背站在一起,告訴我們什麼地方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這當然不錯,因為我們的遺傳物質完全相同。她比我高五個厘米,但是在水星的引力作用下,過不了幾個月她這五厘米就會消失的。
媽媽對我說:“她與你兩年前,也就是與你最後一次變xing之前長得絲毫不差。”這真有點誇張。雖說那一次我是女xing,但當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