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日一見，這左淑妃先是以送黃菊刁難羞辱，如今又是露骨威脅，半分顧忌也沒有。

自己一向不喜惹是生非，但若只是一味忍讓益發興得她無所顧忌。

於是唐菲也便慢條斯理的道：“想必淑妃姐姐侍奉聖駕已久，這樣的道理卻是比妹妹更加明白。妹妹便是將姐姐方才的良言再回贈給姐姐吧。”

左淑妃臉色一沉，便要發作。

唐菲卻是笑道：“妹妹入宮不久，凡事都不太懂得。若是言語有失，還望淑妃姐姐大度，莫要見怪。只是今日姐姐的一番好意，妹妹又豈能獨享，這才想著回贈姐姐呢。”

左淑妃到底理虧，又在言語上佔不到唐菲半分便宜，只得忍氣勉強一笑。

看了一眼身邊一直一言不發的柳瑩，突然開口：“聽聞唐婕妤和柳婕妤原本入宮之前就是交情不淺的好姐妹。”

唐菲和柳瑩，相視一眼，不知道這左淑妃又要做些什麼，也是能一齊行禮道：“淑妃娘娘所言極是。”

左淑妃卻是面向柳瑩道：“前幾日柳婕妤很是清閒，本宮曾讓你幫忙抄錄一份《宮規》，以便時刻提醒後宮諸人恪守宮中守則，不要想著以下犯上。”

說著，卻是狀若無意的瞟了一眼唐菲。

唐菲只做不知。

柳瑩順從道：“娘娘吩咐，妹妹定然遵從，那《宮規》早已抄錄完成，只待娘娘清閒便可以送去淑妃娘娘宮上。”

左淑妃卻是冷笑一聲：“罷了，罷了，也不用想著送來我這裡了，既然柳婕妤和唐婕妤正是好姐妹，這書便直接送到唐婕妤手上吧。”

又看了眼唐菲：“妹妹也合該好好學著了。”

這話又是在說唐菲德行有虧，不守宮規了。

只是宮中沒有皇后，左淑妃本就和衛貴妃為後宮之首，這樣提點的話從她的嘴中說出來，也是正常不過。

所以唐菲也只能躬身行禮：“謝淑妃娘娘教導。”

見唐菲如此，左淑妃有些得意的以手撫一下臉頰，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柳瑩。

“柳婕妤妹妹最近似乎更是清減了一些，以往臉頰還有些肉，如今怎麼只剩下骨頭了。如此心情鬱郁，可是因為最近皇上沒有召見你的緣故。”

柳瑩看了眼唐菲，有些慌亂：淑妃娘娘見笑了，不過是夏日的時候天氣炎熱有些不思飲食，這才有些瘦了一些罷了。”

左淑妃卻是輕輕一笑，又恢復那副清高的才女風範，徐徐道：

“原來如此，只是這夏日已過去許久，柳妹妹還是要好好將養身子才是。”

輕輕一瞟唐菲：“柳婕妤與唐婕妤一向交好，就連這皇上的寵愛都是不分你我。入宮之時皇上還一心只寵愛著柳婕妤，誰知道這唐婕妤竟是乘風直上，短短月餘便也升到了婕妤的分位。”

左淑妃看向柳瑩：“本宮還以為這一廂唐婕妤聖恩優隆，柳婕妤受了冷落，心裡不自在的緣故呢。”

說著又轉向唐菲：“唐婕妤如此貌美，便是放眼整個後宮也是無人能及，想來皇上見了唐婕妤便忘了旁人也是理所當然。”

左淑妃說著卻是突然輕輕一嘆：“旁人也就罷了，唐婕妤與柳婕妤情同姐妹，怎麼也一得寵便忘了自己的姐妹，不想著提攜一二，見著柳妹妹如此形銷骨立，便是本宮都覺得心生不忍啊。”

左淑妃的話中挑破離間的含義已是分外露骨。

雖然人人都知這左淑妃是在挑撥離間，可是怕就怕，柳瑩的心中便是如此之想。

唐菲憂心之下，不由的抬起頭去看她。

正巧柳瑩也朝著唐菲看過來，兩人互視一眼。

唐菲怕柳瑩中了左淑妃的蓄意挑撥，便衝她溫然一笑。

柳瑩卻是迅速躲閃開目光，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時間，唐菲的心中微沉，只覺口中似乎也變得格外苦澀。

一時眾人均是沉默，只聞秋風瑟瑟。

唐菲抬起頭，看向左淑妃，卻見其嘴邊卻是嗪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唐菲看看柳瑩，正是想張開嘴，說點什麼解釋一番。

卻見柳瑩忽的抬起頭來，正視左淑妃，淡淡笑道：“娘娘讓妹妹抄錄《宮規》，便是為了訓示六宮女眷。妹妹從小便熟讀《女則》、《女戒》，又怎會不知嫉妒怨憤乃是女子行事之大忌，妹妹雖然才疏學淺，但是身為女子的德行，卻仍是知道遵守的。”

柳瑩雖然身形瘦弱，聲音輕柔，卻是字字句句擲地有聲，一派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