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他們只是一個人走在那裡的話,無疑地早就會撥轉馬頭跑回去了。他們就這樣慢慢地騎著前進,最後終於趕上了那群獵狗。這些狗雖然都是以驍勇和優種出名的,可是這時竟也擠在沼地裡的一條深溝的盡頭處,競相哀鳴起來,有些只已經逃之夭夭了,有些則頸毛直豎,兩眼直瞪瞪地向前面一條窄窄的小溝裡望著。
“這幫人勒住了馬,可以猜想得到,他們現在已比出發的時候清醒得多了。其中大多數已經不想再前進了,可是有三個膽子最大的——也許是醉得最厲害的——繼續策馬向山溝走了下去。前面出現了一片寬闊的平地,中間立著兩根大石柱——至今還可以看到——是古時不知是誰立起來的。月光把那塊空地照得很亮,那因驚恐和疲憊而死的少女就躺在那塊空地的中央。可是使這三個膽大包天的酒鬼毛骨悚然的既不是少女的屍體,也不是躺在她近旁的修果·巴斯克維爾的屍體,而是站在修果身旁撕扯著他喉嚨的那個可怕的東西,一隻既大又黑的畜生,樣子象一隻獵狗,可是誰也沒見過這樣大的獵狗。正當他們看著那傢伙撕扯修果·巴斯克維爾的喉嚨的時候,它把閃亮的眼睛和直流口涎的大嘴向他們轉了過來。三個人一看就嚇得大叫起來,趕忙撥轉馬頭逃命去了,甚至在穿過沼地的時候還驚呼不已。據說其中的一個因為看到了那傢伙當晚就嚇死了,另外兩個也落得個終身精神失常。
“我的兒子們啊,這就是那隻獵狗的傳說的來歷,據說從那時起那隻狗就一直可怕地騷擾著咱們的家族。我所以要把它寫下來,還因為我覺得:隨便聽到的東西和猜測的東西要比知道得清清楚楚的東西可怕得多。不可否認,在咱家的人裡,有許多都是未得善終的,死得突然、悽慘而又神秘。但願能得上帝無邊慈愛的庇護,不致降罰於我等三代以至四代唯聖經是聽的人們。我的兒子們,我借上帝之名命令你們,並且勸你們要多加小心,千萬要避免在黑夜降臨、罪惡勢力囂張的時候走過沼地。
“〔這是修果·巴斯克維爾[此修果·巴斯克維爾為這篇家書開頭所提到之修果·巴斯克維爾之同名後代。——譯者注]留給兩個兒子羅傑和約翰的家書,並敦囑二人萬勿將此事告知其姊伊莉莎白。〕”
摩梯末醫生讀完了這篇怪異的記載之後就把眼鏡推上了前額,直望著歇洛克·福爾摩斯。福爾摩斯打完呵欠就把菸頭扔進了爐火。
“嗯?”他說。
“您不覺得很有趣味嗎?”
“對一個蒐集神話的人來說,是很有趣味的。”
摩梯末醫生從衣袋裡掏出來一張摺疊著的報紙。
“福爾摩斯先生,現在我要告訴您一件發生時間較近的事。這是一張今年五月十四日的《德文郡紀事報》。是一篇有關幾天前查爾茲·巴斯克維爾爵士死亡的簡短敘述。”
我的朋友上身稍向前傾,神色也變得專注起來。
我們的來客重新放好了眼鏡,又開始讀了起來:
“最近,查爾茲·巴斯克維爾爵士之暴卒,使本郡不勝哀悼。據云,在下屆選舉中,此人可能被選為中部德文郡自由黨候選人。雖然查爾茲爵士在巴斯克維爾莊園居住不久,但其厚道與慷慨已深得周圍群眾之敬愛。值此暴發戶充斥之時,如查爾茲這樣一支名門之後,竟能致富還鄉,重振因厄運而中衰之家聲,誠為可喜之事。眾所周知之查爾茲爵士曾在南非投機致富。但他較之一直於到倒黴為止的人們聰明,他帶著變賣了的資財返回英倫。他來到巴斯克維爾莊園不過兩年,人們普遍在談論著他那龐大的重建和修幕的計劃,然此計劃已因其本人逝世而中斷。因他並無子嗣,他曾公開表示,在他有生之日整個鄉區將得到他的資助,因此,有很多人都悲悼他的暴亡。至於他對本地及郡慈善機關的慷慨捐輸,本欄曾常有登載。
“驗屍之結果尚未能將與查爾茲爵士之死亡相關之諸情況弄清,至少尚未能消除由於當地之迷信所引起之諸種謠傳。毫無理由懷疑有任何犯罪成分,或想象死亡並非由於自然原因。查爾茲爵士為鰥夫,據說他在某些方面表現精神狀態有些反常。他雖有如許財產,但個人所好卻很簡單。巴斯克維爾莊園中之僕人只有白瑞摩夫婦二人,丈夫是總管,妻子當管家婦。他們的已被幾個朋友證實了的證詞說明:查爾茲爵士曾有健康情況不良之徵象,尤其是幾點心臟症狀;表現在面色改變、呼吸困難和嚴重的神經衰弱。死者的朋友和私人醫生傑姆士·摩梯未也提供了同樣的證明。
“案件實情甚為簡單。查爾茲·巴斯克維爾有一種習慣,每晚在就寢前,須沿巴斯克維爾莊園出名之水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