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盆懷夢草吧。”說完,老葉回到院子裡,我也跟了出來。
先前的貓咪繞著老葉的腳跟直叫喚,似乎相當的不友好,老葉卻摸摸它鬧地喃喃自語說:“人家是好人,有緣人,別小氣了。”
我結果那盆神奇的草,拜謝之後離開了那屋子。
臨走前老葉還握著我的手,一再要求多來看他,說完,抱著貓咪進去了。
臨進去前那貓看了看我,我發現原來那貓只有一隻眼睛,另外一隻一隻是圓睜著的,動都不動,彷彿玻璃珠子般的假眼一點生氣也沒有。
我抱著懷夢草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有些不對,既然那富有的女人嫁給了老葉,為什麼他還住在這裡?
或許是有錢也無法改變老葉的多年養成的生活習慣吧?
走出那片貧民區的時候,一個看上去就長舌的老婦人拉住我的手,神秘兮兮地對我說是不是從老葉那裡來,我當然回答是。
“你是不知道,他發瘋了,瘋了很多年了,好像是揀到一隻貓之後,而且瘋的很奇怪,白天總告訴別人自己娶了個有錢的寡婦,大家看他可憐,經常來照顧他,也絕口不提他瘋了的事情,但更奇怪的是,老葉晚上又回恢復正常了,白天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了,所以我們只有晚上才去找他解夢,他也不多說,只是每人發一片葉子,叫我們揣著睡覺,就可以推算兇吉了,別說,還真是靈驗。”老婦人的話讓我吃了一驚,望了望手中的盆栽,連聲說道謝,然後趕緊回了報社。
我急於回去並非是害怕,而是想查些東西。
果然,幾年前有則新聞,是說一個年輕富有商人的妻子在服藥後產生過敏反應摔倒後被桌角扎瞎了右眼,並且陷入深度昏迷,而這個年輕商人不久也發了瘋。
我按照地址又找到了那個女人,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了。
她瞎著右眼躺在病床上,和老葉形容的一樣,不,其實更加瘦,就如同一副根雕一樣,所有的紫黑色血管像蛆蟲一般爬滿了她裸露在外的身體部分。
雪白的病號服穿在她已經血液不暢而導致面板黝黑的身上,猶如一隻黑白相間的貓。
病床前擺放著一株盆栽,那陶盆好生熟悉。
盆裡開放著一株特殊的植物,鮮紅如血,形狀似蒲,正對著那女人。
我看到女人剩下的眼球在飛快的轉動著。
忽然間,我有種衝動,我知道這個重症監護室有錄影監控,但我還是不自覺的走了過去。
我離開那女人越來越近了,眼球也轉動的越發厲害。
顫抖的手伸了過去,我也不明白自己在幹什麼,因為我忽然有種奇特的想法,究竟那轉動的眼睛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手指離粗糙褶皺的眼皮很近了,當我將要觸及它的時候,居然停電了,我驚恐了一下之後鎮定下來,想拿出手機照。
但是我發現正前方多了個光源,不,與其說是光源,不如說是一隻綠幽幽的眼睛,那瞳孔很大,像貓的。
但只有一隻。
然後是一陣刺耳的貓叫,那絕不是貓發春的聲音,因為那聲音參雜著一種女性特有的高音和尖細。
長而不間斷的叫聲過後,電力恢復了,我滿頭大汗,發現女人依舊好好地躺在病床上,那隻眼睛依舊的飛轉著。
走出病房,我又想起老葉,或許他也正抱著那隻花貓,躺在夢床上。
究竟什麼是夢,什麼是現實我也說不清楚了。
不過我會回家去看看,看是否抱著那顆植物睡覺真的會睡個好覺,一夜無夢。
第八十三夜:種子(一)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句古語不知道傳承了多少年,似乎一切都是有因才有果麼?或許該說什麼樣的種子,發什麼樣的芽。
若不是站在眼前的這個頹廢男人,我恐怕不會知道這個故事。即便是隔著老遠,我也聞見他身上混合著酒臭味和多日不曾清洗的酸味。他隨意的將一件皺巴巴地西服套在已經變色的“白襯衣”外,皮鞋已經完全失去了光亮,只有高聳的鼻樑上架著的那副金絲眼鏡和後面的那雙雖然低垂卻依然犀利的眼神彷彿還能提醒我這個男人以前還是過著非常有著優越而高高在上的生活的。
“我出身在一個令人羨慕的家庭。”他使勁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我倒了杯水給他,喝完後,他開始談起那個關於種子的故事。
“雖然是名門望族,卻有著外人無法瞭解的痛苦,無論我們家如何風光,如何顯赫,但始終都是單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