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團借調過來的,專門負責衛星發射任務中外國專家的人身安全。聽說付清他爹一人打四個李小龍不成問題,當年在中南海值勤時曾經赤手空拳降服了一個連的美軍空降兵,粉碎了敵人的陰謀。這話我絕對相信,因為我親眼看過他爹在大院門口和幾個醉酒鬧事的黃鬚族小夥兒對打。付清他爹長得人高馬大,魁梧有力,三下五除二就將幾個黃鬚族小夥打翻在地,滿臉是血,一地黃牙。付清從小就被他爹魔鬼訓練,刀槍棍棒,斧鉞鉤叉,練功寒暑不輟。相對於郭強的民間訓練法,付清的訓練絕對是嚴格有效的正規軍。付清他爹常說打架先練的不是拳腳,而是膽量,人的心理不行,再強的武功也是白費,所以付清從小被他爹嚴格訓練培養鬥毆心理,據說要讓他做到要打就不怕死,怕死就不要打。訓練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從小和他爹對打。付清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他爹,所以他爹說只要有一天兒子不怕我了,連我也敢打了,心理就成熟了,拳腳上的功夫就練到家了,到時就能擔起保衛國家領導的重任了!因此付清在他爹的威逼下每天都要和他爹對打一回。為了逼付清使出全力,無所顧忌,付清他爹下手總是特別的重,所以付清總是被打傷。但付清的武功進步相當神速,走到哪打到哪,打遍天下無敵手。付清從小在北京軍隊大院裡長大,打架又總是所向披靡,來到我們這裡就越發有優越感,飛揚跋扈地吊著胳膊走在大院裡四處結仇,號稱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裡收編此地的少年兒童。
所以剛一見面,付清就指著鼻子罵我是騙子,一口地道的北京腔。我看見付清左臂繃帶上的“北京”兩字,就知道壞事了,一世英名眼看就要不保,只好拉著王小書就跑……
童言 九(1)
我從北京回來的第二天,大院的孩子們突然奇蹟般地開始出水痘。
我自然在劫難逃。渾身上下塗滿了紫藥水,還被我娘剝奪了出門的權利,每天在家看電視劇《西遊記》、《封神榜》和《紅樓夢》。《紅樓夢》節奏太慢,人物關係過於複雜,姑娘長得都一樣的醜。我老把襲人和林黛玉搞混,被我娘訓斥沒文化,所以每到《紅樓夢》播放時間就被清除觀看隊伍,只能一個人呆在一個孤獨的房間裡胡思亂想,猜測趙子龍或者關雲長會不會出水痘?後來我又想到了神醫華佗,知道他老人家一定有方法治癒水痘,但又不敢確定華佗是不是三國時期的人,給關公刮骨療毒的人到底是華佗還是扁鵲?問題在我的思考下逐漸像水紋般擴散,由神醫我又聯想到中國人民永遠的朋友白求恩,覺得這位被手術刀割傷手指而後迅速死掉的外國老大爺死得比雷鋒還離譜。我的手指頭經常破損,消耗大量的創可貼,也從未出現過任何夭折的跡象。看來外國人雖然個個長得人高馬大,五大三粗,但實際上都是外強中乾,禁不起一點風雨。怪不得總是要把他們和中國人隔離開,估計一些在中國人看來不值一提的小毛病足以置他們於死地。但奇怪的是,八國聯軍攻入北京火燒圓明園那會兒為何如此兇猛,沒有被中國的病毒擊退?難道華佗再世投胎成外國人了?那關雲長會不會轉世投胎也成了外國人?後來思路越發的混亂複雜,搞得我自己也很痛苦,編造不出自欺欺人的答案,只有厚著臉皮回到孃的身邊,去看電視劇《紅樓夢》,轉換思路,免得走火入魔。《紅樓夢》正演到寶玉捱打,屁股上都是血,無數姑娘看了傷心不已,心痛萬分。我娘藉機教育我不要像寶玉一樣成為嬌氣的繡花枕頭,我爹卻流露出對寶玉同學的羨慕之情,說寶玉其實還是很幸福的,我家孩子和我一樣沒有這般福氣。我娘當即敏銳地捕捉到我爹字裡行間的意味,開始和我爹較勁拌嘴,越說越無聊,還盡說我出生前的事,弄得我一點發言權都沒有,無比鬱悶。電視裡的寶玉逐漸恢復,又開始拉姑娘的手耍流氓,實在汙染視聽,比我爹我孃的冷言冷語還要無趣。
我只好又回到孤獨的房間裡胡思亂想,開始琢磨孫悟空豬八戒和聖鬥士長不長水痘,忍不住又想到了死得比雷鋒還冤的白求恩,不知道他會不會轉世投胎到中國?或許喜愛醫學的王小書就是他的轉世,變作中國人體質就增強了,手指頭割斷了都沒事。後來想到王小書學習的是中醫,沒有動手術開膛破肚這一說,覺得白求恩這胎投得真是英明,決不會在失敗的地方再次跌倒。
我就這樣一個人躲在孤獨的房間裡無法遏止地胡思亂想,思索一些無聊至極的事情,這個習慣至今依然困擾著我。面對一個問題,我不會堅持思考如何解決它,而是經常中途走神,開始神遊,逐漸豐富問題接下去發生的種種可能性,將自己變作各種角色,用不同的態度方式去解決問題。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