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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其事,回去再開,再鎖。這樣每天都有幾次。他瘦的眉頭像藝術家雕刻多年的胡核桃。我懷疑他是不是有恐懼症,或者是輕度的神經病。

我也想他該是個詩人、畫家,還是沒有成就的藝術家。可是有件事讓我知道他並沒有病。我有一段時間比他更瘋狂,那是我失去我人生風向標的時候,我一度整日抱怨,甚至想以輕生了結餘生。但是聽到他的經歷之後,我卻藐視了我那段時間的想法。他告訴我的是,他跳樓的一段經歷,他站在高樓上的時候,才發現跳下去比活下去要難得多。但是那天他呆在高樓的角沿上卻有兩個小時之多,不是他在猶豫,而是在那一刻他感覺到了一種虛榮。

他站在樓沿上以為要斷絕這種想法的時候,樓底下突然聚集了一大堆的人,成十成百的,馬路上車來馬去,如推動海潮一般,一下子又成百成千的。他突然覺得自己該死了,這是最漂亮的死法。他抬起腳的時候,所有的人發出一陣一陣的驚呼,那仰起的一動不動的腦袋,像一蹲一蹲耷拉在田地溝裡的地瓜。樓下開始忙碌起來,消防車、救護車,還集落著三兩賣冰棒和盒飯的販子。

他再準備抬腳的時候,所有的騷動陡然靜止,接著又是一陣騷動。就在這時候,他驀然間有一種驕縱的感覺,他感覺到了一種極大的滿足,他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將軍,不知是戰勝的還是戰敗的,儘管如此,他的舉動已然牽動一撥一撥的人。

當然他沒有死,我更沒有這種想法,我覺得死亡是一種荒唐的事情,至少出現在他身上是這樣的。

他幾乎從來不更改他的打扮,醜陋的眼鏡說明他是個知識分子,不過在這個時代,大多數實物對眼睛的傷害照樣使人走入這個不高不低的行列。哪怕是在夏天他對高高的衣領,那種嚴嚴實實,依然情有獨鍾。如果不是熱得不行,他依然是長袖的衣服,好像他的臂膀難以顯露於眾。

久而久之我發現了這個人的特殊之處,他有個較之常人不一般的地方,那就是即使輕巧的事情他卻有極度執著的念頭,這種念頭使他很累,不是令他高人一等,而是令他出現輕微的病症。

他有一次因為房租的事情和房東老太爭吵,後來不知道受何種事物導引,像是悟了一種道理,便徹夜難眠。我那天夜裡因為不小心看見了,他瘦弱的身影躡悄悄的開了房門,就像個夜裡經不起被捉弄的鬼魅。第二天一大早房東老太就打電話給我,問我住在我隔壁的那個馬立是不是神經病。我說沒有啊。老太說,昨晚一兩點,那個馬立去找他,給她交房租,將她一家子嚇死了。 。 想看書來

白色吊橋 27

小時候,有三兩個孩子不和他玩,說他長得醜,他縮在家裡的門旮旯裡哭,他的媽媽看見了,便將他抱到床上,他的媽媽從來不哄他,她總是以為這是他爸爸的事情,但是他的爸爸從來不過來看他。有一次他的爸爸過來了,馬立沒有看到爸爸的身影,只聽見門外又是一陣吵罵聲,每次都是這樣。他的爸爸想推門進去,媽媽便強硬地說:“你進來幹嗎,你不是死了嗎,你別死在這裡,你死在外面,家裡乾淨,家裡乾淨……”

他的爸爸不喜歡說話,但並不被他媽媽的強勢所壓倒,他爸爸使勁推開媽媽和門,媽媽摔在桌子腳下。他的手像蝗蟲的爪子一樣抓住爸爸的腳,但是兩個人還是打起來了。屋子裡跌跌撞撞摔壞了幾隻玻璃杯子。

後來爸爸媽媽終於離婚了。馬立大了的時候,每年都會給他們寄一份禮物,他分別用大塊油紙包好了,那種油紙他準備了好些時候,聽說很耐用,紙的樣式也很好,很適合送禮。然後又用大塊的玻璃膠沾得緊緊的,那時候房東老太剛剛到房子裡來看水的時候,瞅見馬立精細的眼神,笑著說:“小馬,你挺細心的。”

他突然意識了些什麼,他將門關上,重新拆開了油紙,他用剪刀割破玻璃膠,顯得那麼匆忙而又急迫。他想看一看裡面的禮物,他重新擦拭了一遍手裡的禮物,他記得很早的時候送給爸爸的一塊手錶,這一次要比那個貴很多,他想爸爸應該喜歡。

他再次封裝的時候,他又覺得不對了,他又拆開包裝紙,他仔細看了看,他決定就這樣了。

禮物寄出去幾天之後,爸爸來電話了,他對馬立說,想和他一起吃頓飯,不要讓媽媽知道。馬立準備去的那天,正琢磨著要怎麼去見爸爸,每年很少和爸爸見面,他顯得比較重視。他走到車站的時候,他發現腳上的鞋子有一些不適合今天的場合,他急匆匆回到住處,選了一雙黑色皮鞋,打了一層鞋油,拿了條髒褲子在鞋面上逞了逞。

他走出去的時候,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