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高聲歡呼起來,趙橋遠微笑著朝觀眾揮了揮手。陸嘉眼力極好,注意到了他眉頭微皺。支撐腳也悄悄的換了一隻。
趙橋遠的舊傷可能復發了。
陸嘉有些擔心,但是顯然擔心也沒有用,趙橋遠也不可能放棄比賽。
第二盤開始。
趙橋遠有一個習慣,就是在對手擊球前會分腿墊步。這是一個好步法,在對手準備時就開始小幅度的跳動能快速調整重心,及時做出應變,職業選手多會採用這種步法,而業餘選手掌握得就比較困難,因為這種步法不但要一直持續,更是對小腿和腰腹肌肉要求很高,如有不慎,就會造成肌肉拉傷。
意外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了。第二盤剛開始沒多久,趙橋遠剛做了這個動作就突兀停住,面露痛苦,舉起手來示意暫停。裁判和醫療隊迅速上前,扶著他坐下檢查,但是三分鐘緊急治療後,趙橋遠仍然不能站立,只能棄權放棄比賽。
他的對手卻沒有露出喜色,跟到場邊一直看著。
這之後又舉行了幾次比賽,中場結束的時候,陸嘉對周和怡說:“我去看看趙橋遠。”
周和怡說:“我和你一起吧,我也認識他。”
趙橋遠已經坐到了休息區,一個醫務人員正在給他按摩,他之前的對手看樣子和他是熟識,也坐在旁邊。趙橋遠一臉呲牙裂嘴,看到陸嘉過來了,還勉強擠出笑來,原本清秀的臉龐,現在倒是醜得很。
“疼就別笑了。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大礙,就是肌腱拉傷了。”
趙橋遠一臉苦笑。
他揉了揉自己的腿,對一直替他按摩的醫務人員說:“麻煩你了,我自己來就好,正好和朋友說說話。”
醫務人員說:“那您小心點,最近都不要運動了。”
趙橋遠:“是啊,必須得小心了。”
陸嘉和周和怡坐到他旁邊,趙橋遠看了一眼周和怡,對陸嘉說:“怎麼是這傢伙?那次和你一塊的人呢。”
陸嘉說:“他沒空。怎麼,你們認識?”
趙橋遠說:“認識,我爸嘴邊沒少掛著他,天天讓我跟著他學習。”
周和怡此時正是一副清風明月之相,聽聞這牢騷話,也只是微微一笑,神情淡淡。
陸嘉有些日子沒看他這幅裝相的樣子,見狀還新奇的看他一眼,才和趙橋遠說話:“你上次還沒這麼嚴重。”
趙橋遠顧左而言他:“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孫沐。這次可真是讓你撿了個便宜。”
孫沐:“喂喂,你這話可不地道啊。”
陸嘉按了一下趙橋遠的小腿肚,他“噝”的一聲叫了出來,瞪著陸嘉:“你這是和我多大仇啊!”
陸嘉常年玩極限運動,因為這些運動的危險,所以他專門去學過運動醫學,對運動損傷也很瞭解。他摸了摸趙橋遠的傷,說:“再復發的可能性很高,你打算怎麼辦?”
趙橋遠不由得沉默下來。
他說:“其實我這次這麼拼,是因為這將是我參加的最後一場比賽。我本來想讓我沒有遺憾的離開,可惜天不從人願,中途就倒下了。也罷,以後我就專注後臺,為海城的網球力量做一份貢獻吧。”
他努力想說得豁達一些,官方一些,可還是情不自禁流露一份黯然來。
陸嘉深知傷痛對運動員的傷害。華國的極限運動氛圍不夠濃厚,所以陸嘉一般都是去國外玩,他在那裡認識了一些朋友,因為玩得太過而終身殘疾甚至失去生命的也有。即使目睹過這些悲劇,陸嘉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只是每次對自己的安全更加註重,真正作死的極限運動,他還是不會去碰的。
他每次在微博或者其他的地方,看到有發外國網友極限運動的影片,下面有調侃“怪不得外國人少”或者“吾有舊友*似汝,而今墳頭草丈五”這種話,都忍不住想笑。
何必用貧乏的志趣來調侃生命?
陸嘉說:“但是你忘記一件事了,你可以不打比賽,但這種傷勢卻不影響你日常運動啊。”
趙橋遠露出一臉蠢相:“……我還真忘了。我又不是為了比賽才打網球的。我是喜歡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