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今日要宴客會友麼?醉鄉樓那麼好的地方,被您邀請的朋友一定是身份不凡。”顧塵羽顯然並不認為我會專程帶他出門只為看景吃飯,他小心翼翼探問道,“下奴是否一會兒能有資格隨侍主人左右?”
“今日就只有你和我。”我伏在他的耳畔輕輕說道,“我是特意帶你出來,找個高樓吃飯看街景的。”
顧塵羽的眸子在這一瞬間迸發出一種罕見的喜悅神采,明明還是那種琉璃色,可不知為何看在我眼裡別的東西都失去了顏色,只有他的眼神他的樣貌他的笑容越來越清晰。
我心砰砰跳的比往日快了許多,節奏也是亂七八糟,就好像是突然走火入魔了。我卻知道我是因為高興的,高興的一下子幾乎就忘了所有煩惱憂鬱。我的腦海中開滿了幸福的花,什麼陰謀詭計猜疑算計統統都拋到了九霄雲外,我已經無法再想別的事情。
我讓感覺支配著的動作,我不由自主將他摟緊,一隻手不安分地伸入他的懷中。我摸到他的胸口,更清楚地感覺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也因為我的話變得與平日不同。
他的心和我的心一樣,砰砰砰跳的比往日快了許多。他這是高興的麼,他與我的感覺是一樣的麼?
“主人……”
“塵羽,你高興麼?”
“下奴當然高興。”他笑得比剛才更燦爛,眼睛也不再看車窗外,只痴痴盯著我,一字一句道,“就算主人只是一時戲言說說而已,下奴也真的好高興。”
我怎會滿意這樣的答案?我再一次強調道:“我才不是哄你的,我真的沒有約別人。”
他不再反駁我,目不斜視望著我,笑得很真。可我知道他並不相信我的話,沒有什麼來由,就是女人的直覺而已。
我猜在他心中,就算我沒有約任何人,到這種高檔的酒樓用餐,也一定不可能是為了帶一個奴隸出門散心。
車子在醉鄉樓的門口穩穩地停下。
車伕自外邊挑起車簾,我便看到酒樓的小廝笑臉相迎,招呼道:“貴客到,歡迎光臨,是夏姓客官麼?您的房間已經備好,酒菜隨時都可以呈上。”
然後不待我吩咐,就有一個穿著粗布衣的奴隸趴伏在車旁,酒樓的夥計在那奴隸身上鋪了紅色的氈墊遮蓋了那奴隸破爛骯髒的衣裳,準備迎接我下車。
外邊依然是冰天雪地,那個被當成腳凳的奴隸頭髮上都結了冰碴。他骯髒的手足佈滿凍裂的血口,他卻沒有空閒也不被允許找地方取暖休息。他迎了我們這批客人,又有一輛官車向著酒樓門口這邊行來,他甚至根本還不及爬起,就又被人踢了幾腳滾到了下一輛車邊上,哆嗦著趴平,繼續被人踩踏。
奴隸在哪個國家都算不得人,用奴隸充當牛馬拉扯或者用作墊腳之物司空見慣,我心中雖然對那奴隸生了幾分同情,卻也還是如大多數人一樣,漠然地踩著奴隸下車,將他視為死物,不再多看一眼。
然而我注意到剛才下車的時候,顧塵羽的腳尖只是在那奴隸背上的紅毯輕輕點了一下,根本沒敢用力,他整個人的重心很快就倚靠在了我的身上。他應該是不忍去踩那個奴隸,這讓我無來由地胡思亂想,懷疑他也曾被人如此踐踏,觸景生情心思紛亂不安。
我正恍惚之際,耳畔卻傳來了我最不想聽到的一個熟悉的聲音。
“夏大人,實在是幸會。陳某若是早知道夏大人今日要來醉鄉樓,就該提前幾個時辰在此恭候。夥計通知你們掌櫃的,今日夏大人的賬都記在我頭上,你們不知道夏大人是誰麼?掌櫃的怎麼也不出來招呼。”
居然是陳行洲!真是見鬼了!
我萬分後悔出門沒有看黃曆,明明訂酒樓的時候特意讓人查過,醉香樓最近這些天一直都沒有我討厭的人出沒。偏偏此時此刻這樣寸的節骨眼,竟然遇到了這冤家。
不是我故意鄙薄陳行洲,這人簡直就是與我八字相剋的厲害,每次我與他遇到的時候,無論開端多麼美好,結果一定會是讓我抓狂的意料之外痛苦難熬。我原本不信邪,可是屢試不爽,不由得不信,這貨絕對就是上天派來專門消遣我的。
050陳小侯爺
陳行洲的祖上是我昭國開國*,賜封世襲永樂侯,恩寵不衰,到他這一輩已經是三代單傳,他是家中獨子,現任永樂侯唯一的繼承人,自落生起就被人喊為小侯爺。
陳小侯爺容貌俊朗長身玉立*瀟灑,武能提刀上陣,文能吟詩作賦,從外表上怎麼看都挑不出毛病。不過長輩寵他寵到沒邊,樣樣都隨他心意,時日久了難免與常人的性情喜好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