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數,差不多十一二個,這下子心裡塌實了不少。在他們爭相吃完糖果之後,我開始部署我的計劃。
鬼山岡(3)
我們通常所說的不乾淨東西大都是指殭屍或是鬼魂這一類,在我零碎的記憶中,我把能想到可以鎮壓殭屍的道具全都列在了紙上:糯米,黑驢蹄子,紅繩,桃木釘,黃符,大蒜。
糯米和大蒜我家就有;紅繩是家裡開裁縫店的青兒帶來的;桃木釘是春兒去砍倒了一棵桃樹,用銼刀做出來的,一人有兩顆;黑驢蹄子未能找到,萍娃問我豬蹄子要不要,我說不用了;最後是黃符,我們從殯葬店買來一些符紙,但是不明白黃符上的那種經文是怎麼寫的,我想用人血在上面寫字陽氣應該最重,於是我拖過小黑子的手,不由分說在他手上劃了條口子,疼得他嗷嗷大叫,在他的慘叫聲中,我們用毛筆沾著他的鮮血在黃符上寫了個歪歪斜斜的“死”字。到現在我都不明白當時我們為什麼會傻到在黃符上寫上一個“死”字,那不是自掘死門嗎?
那時候哪裡管得這許多,在鎮壓鬼怪的道具準備齊全之後,我們定於第二日下午傍晚上山,而且自帶乾糧,準備在山上歇一夜,第二天清早下山喝“老茶記”賣的鮮豆漿。為了安全起見,我讓他們每個人都從家裡攜帶一把順手的傢伙。
我將我們這次的行動取名為“大膽行動”,意思是說,只要這次敢去西邊山岡的人,回來就是大膽英雄。
第二天傍晚時分,我們按照預定計劃,三三兩兩來到平日釣魚蝦的小水塘邊集合。我清了清人數,包括我在內,只有七個人。他孃的,還有四個癆種,吃了我的糖果還放我鴿子,看我這次從山岡上下來,非把他們捆著丟上山岡去過一夜,教訓教訓他們。
我掃了一眼按時赴約的六個兄弟,分別是春兒,青兒,萍娃,小黑子,強子以及唯一一個女孩子芳芳。他們腰間都彆著各自從家裡帶出來的傢伙,有榔頭,鐵條,菜刀,彈弓,竟然還有一把“土匪槍”,土匪槍就是以前土匪頭子最喜歡用的那種黑色小手槍,別在腰間,賊亮賊亮。
小黑子他爺爺做過山賊,這槍大概是他家的寶貝了。我看這槍挺帥氣的,於是用自己手裡的氣彈槍和他兌換。先開始小黑子死活不肯,後來我許諾回來之後請他吃兩塊米糕,他這才不甘不願的把槍給了我。我問他槍裡有子彈沒?小黑子一臉肅穆地點了點頭,“不到萬分關頭,不要輕易使用。”
我點點頭,帶上“敢死隊”越過水塘,翻上旁邊的一條排水渠,向著西邊山岡悄悄摸去。我們不敢走大路,一個不小心被大人們發現了,回去要被揍成床板子。
鬼山岡(4)
春兒年紀最大,當先鋒,我走在第二,我的後面是芳芳,我很欣賞這個大眼睛女孩的勇氣,心中想著要是她再長漂亮點我就娶了她做老婆,可惜現在這個樣子,只有許配給小黑子。小黑子戰戰兢兢的走在第四的位置上,後面依次是萍娃,青兒和強子。強子是我最好的朋友,人長得很夯實,在我們這群童子軍裡,沒人敢和他打架,通常只有他打人的份。他小時侯有次上茅房,被旁邊豬圈裡發情的老母豬撞到了茅坑裡,從茅坑裡爬出來的強子,二話沒說,抓著老母豬就是一頓狠揍,把老母豬揍了個鼻青臉腫,他爸晚上幹完農活回來,咦?!我家的老母豬竟然還會川劇變臉?!
因為是沿著水渠走的,所以走得很慢,生怕一個不小心掉進了水渠裡。水渠深約兩米,以我們當時的個頭,這個高度可是相當的高。天色慢慢黑了下來,我們也漸漸靠近西邊的山岡,甚至能清晰地看見山岡上的風景。
山岡不是很高,有許多凌亂散放著的大石頭,有些石頭十分突兀,跟鷹嘴似的,在那些石頭的縫隙裡,零星地長著一些松樹,風一吹,就開始搖呀晃的,有點像戲臺子上的巫婆,長長的袖袍一甩一甩的。太陽正在山岡的那一邊慢慢下沉,天上的浮雲像一團團燃燒著的火焰,鮮豔異常。
春兒忽然回頭說道:“我聽老人們說,晚霞紅得異常,是預示著有大凶之兆。”
這話說得我心裡直犯嘀咕,因為我爺爺也這樣對我說過,不過我早就忘到爪哇國去了,都是這死春兒,偏偏這個時候說出這話兒,讓我心裡驀地打了個突。我看見其他人臉上也閃爍著遲疑不前的神色,為了穩定軍心,我衝春兒說道:“你丫的不要亂說,什麼凶兆不凶兆的,我們都走到山腳下了,難道退回去?”
小黑子猶豫著說:“發仔,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
我豁地拔出土匪槍指著小黑子,“八格牙路!信不信我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