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一點喜歡,哪會說得出口那麼膩得慌的話。
封長訣把自己關在房裡的兩日,他想通了很多。既然一開始說的就是“只談當下”,就不該奢求久遠。是啊,他們倆最終會成家,他有什麼好埋怨的呢?
他埋怨的是,為何不早和他說清,又為何要瞞著他這麼多,害得他如今連口水都喝不下,一吃點什麼東西胃就一陣翻騰。
“封長訣,你真蠢啊……”封長訣喃喃自語,他將玉佩隨手放在一旁,拿起酒壺又往嘴裡倒,擦乾嘴角的酒漬,他苦笑幾聲,“蠢得天真。”
蘇州典史上京,暫且住宿在裴府,那份供詞修繕言辭後,上呈給了刑部的人。
刑部的官員不敢怠慢,轉呈給刑部尚書。尚書手拿著這份供詞很是驚訝,文中提及裕王,此乃大事!
他要進宮!
此刻,京都的天空被陰雲所籠罩,彷彿被一塊巨大的灰色綢緞覆蓋著。陰沉沉的氛圍讓人感到一種壓抑和不安。
狂風大作,風雨欲來。原本在街上悠閒漫步的行人開始匆忙奔走。
刑部尚書的公文一呈,勤政殿就下了道聖旨,召巴郡裕王即刻上京。
遠在巴郡的裕王聽完傳旨的宮人唸完,沒有慌張害怕,一臉淡定。
“裕王,接旨吧。”
宮人靜靜地直視裕王,見後者神態自若地接下聖旨,他辦完差事也就走了。
裕王府中的人反而急急忙忙,青臉在他面前跪下,嚴肅道:“殿下,此行必然危險,屬下即刻去往涼州,召集精兵。”
裕王笑容陰森,低頭盯著皇帝的字跡,親筆聖旨啊。
祁天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不必,養精蓄銳。區區指控,不足以動兵,亂了大局。”裕王慢條斯理地卷好聖旨,隨手扔給身邊的手下,“此等機會,乃是上天給予本王的。你們不必擔憂,本王有一底牌,即可保命,又可……奪命。”
裕王沒動兵是裴問禮沒想到的。他獨在夜亭,坐立難安,手中的棋子也不知該往哪處去下。
亭中的紗簾被狂風肆意地吹拂著,不停地翻飛舞動,彷彿要掙脫束縛一般。珠簾也隨著風的節奏相互碰撞,發出清脆而悅耳的聲響,宛如一首美妙的曲子。
這突如其來的大風擾亂了裴問禮的思緒,他原本專注於棋局,但此刻卻無法集中精神。手中的棋子在棋盤上方猶豫徘徊,最終未能落下。他輕輕嘆了口氣,將棋子扔進了棋罐中。
這幾日他沒在朝堂見過封長訣,打聽後才知曉是封家幫忙請了病假。如今天氣驟冷,秋日多病,怕不是染上風寒。
供詞一事讓他忙得夠嗆,抽不出時日去拜訪封家,他有一段日子沒見封長訣,實在想念得緊。
過了一會兒,金保快步走過來,手上拿著一件披風。
他走到了棋盤旁邊,將披風遞給裴問禮,然後靜靜地站在了棋盤之上,目光專注地看著棋局。
“大人,裕王竟然真的上京了,他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裴問禮也不知曉裕王的心思,他只知道裕王氣定神閒地來京都,怕是已有對策,死咬供詞為虛不放,刑部也耐不住他。
但裕王下獄一事,是板上釘釘的。只要聖上多加利用,裕王依舊是死路一條。
裴問禮披上披風,將桌上的棋盤收拾乾淨,他淡然一笑:“不管他耍什麼花招,他都會下獄,這是大辛吏法。正好,在獄中,和裕王殿下,切磋一下棋藝。”
金保為他收好棋盤,他們進屋的一瞬,屋外陰雲中閃過亮光,隨即打起響雷。
“幸好進屋得早,萬一下起雨來了,全溼。”金保站在屋舍門口,抬頭望著黑漆漆的天,“也不知秋雨何時捲來。”
裴問禮解下披風,點燃桌上的薰香,緩緩說道:“變天了,秋雨還會晚麼?”
裕王來京的那日,朝堂上四方皆靜,裕王雲淡風輕地朝龍椅上的皇帝簡單行了個禮。
“裕王,刑部尚書啟奏,說你涉及上年戶部侍郎貪汙一案,且在江南開張多家當鋪、錢行轉錢去往巴郡。”皇帝冷笑一聲,直直盯著裕王,看他作何解釋。
裕王無辜地聳肩,裝傻道:“陛下,定是有人要陷害於臣。”
“陷害你?”皇帝嘲諷笑笑,他扔出一本奏摺,上面陳列供詞,“去年一案,戶部郎中運去江南的贓款都進了當鋪錢行的嘴裡,朕派人順著線去查,當鋪錢行的老闆無一倖存,衙門捉拿殺人犯後,那個殺人犯親自指認是你讓他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