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花好月圓時。
封長訣喝的不多,被大夥簇擁進洞房還是腳底發虛。
大夥兒喜氣洋洋地鬧洞房,嘴上說著葷段子,不知道蓋頭下的裴問禮聽了害不害羞,反正封長訣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他們調侃一會兒,就懂事地把地方留給兩位新人了,木門關上。封長訣搓搓手指,心潮澎湃地拿起放床頭的玉如意,準備掀開蓋頭。
紅色陰影下,裴問禮就安安靜靜地等著他掀開蓋頭,後者卻遲遲沒有動作。
半晌,封長訣收回發散的思緒,輕聲懷舊:“裴堇,我真沒想到,我們會成親。”
他們在少年時有過一段懵懂的情意,封長訣單純地被相貌吸引,而裴問禮起初雖懷著接近的目的,但後來也慢慢淪陷。
“是啊……”裴問禮這次是認真直白地回答,他透過紅綢看著細碎的光,有些感慨。
一開始,裴問禮從沒見過這麼單純天真的人,說不好聽點,也就是愚笨、善意氾濫,這樣的人在詭譎的京城是活不下去的。
封長訣在北疆也從沒遇見過如此克己守禮的人,他自認見識淺薄,天生對學富五車的人就有崇拜豔羨的心,更何況還膚白貌美。
看似不登對的兩人,卻在一次次陰謀中真情流露。裴問禮其實理不清自己何時動的心,他剛接觸封長訣只是懷有目的,也惡劣地想挑逗這個單純的欽慕者。沒想到,封長訣當真就把一顆心剖出來給他了。
他固執地覺得,封長訣就應當用炙熱的目光看著自己。
在裴家的條條框框長大,裴問禮費盡腦汁都想不清這種傻得可愛的人是怎麼長出來的。要是沒有自己,怕是在京城踩幾次陷阱,幾條命都不夠揮霍的。
直到後來,他忽然產生一種想法,這種沒心眼的人綁在身邊最安全。
封長訣不是喜歡自己嗎,那就和他在一起。裴問禮自己也不知道當時他的喜歡摻多少,但佔有和掌控肯定佔大半。
在封長訣最黑暗的那段日子,裴問禮是真的一點也不關心他父母如何,他真正慌亂的是,封長訣竟敢脫離他的掌控和計劃,在他還沒對封長訣失去興趣前就先提出分開。
他不允許。
裴問禮對此思考了很久,他對權力不感興趣,或者說在狹小書房讀書的日子裡,他早就失去了很多興趣。父親越是想要他拿到的東西,他越是不想讓父親如願。
考科舉也是為了逃離主家。
但是他的姑姑說,擁有權力可以得到很多東西,他不想要那些東西,只想要他感興趣的人。過了一年都沒淡卻興趣,裴問禮心想,看來他是真的很想要。於是花了幾年時間想辦法把人找回來了。
喜歡多,還是佔有慾多,裴問禮給不出理由,他也沒必要糾結這些,反正是要和封長訣過一輩子,這些不重要。
不過封長訣好像和他想的不同,封長訣從頭到腳都是站在他的角度考慮,說不想耽誤他的前程,而選擇放手。
封長訣好像真的很愛他……在關鍵時刻一次次出手相助,為他擋刀,為他清路,甚至為他屈居身下。
“封長訣,你愛我嗎?”裴問禮如此想著,也就問出口了。他冰冷的手指憑著本能撫摸上封長訣發熱的面頰,熱意烘暖了他的指腹。
“愛啊,裴大人,你一天天要問我幾遍啊。”封長訣回過神,用玉如意挑開裴問禮的蓋頭,貌美似仙的面龐出現在他眼前,封長訣還是沒出息地看呆了。
彎月眉,含情眸,一動一息撩撥心絃,一顰一笑引人遐想。朱唇玉面,若把平日的裴問禮比作水仙玉蘭,今日梳紅妝的裴問禮就如同嬌媚的桃花,惹來春風請纓,露水解意。
封長訣直直撞進那雙含有真切情意的眼眸裡,陷得無法自拔。
看吧,封長訣真的很愛他。
裴問禮日日都問,封長訣也不會嫌煩,只有打趣揶揄。
多好的人,是他的。
“裴堇,我想親你。”封長訣下意識湊得很近,鼻息間都是裴問禮的脂粉香,勾得他的心蠢蠢欲動。
裴問禮微微揚唇,伸出手指抵住封長訣的唇,帶著一絲魅惑道:“封涯,別急,還有合巹禮。”
“哦對,還有交杯酒,這必須得喝。”封長訣被提醒一道,稍微清醒些,起身將紅布桌上的兩杯小銀盃拿過來。
看他莽莽撞撞的樣子,裴問禮接過酒不免失笑。
“喝了這交杯酒啊,一生一世一雙人。”封長訣興高采烈地拈著銀盃,躍躍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