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身影躍入了他的眼簾,那人儒雅溫文,走到傅雲若身邊笑道:“雲若,我的事情辦好了。你想買泥人?”
是,南宮昕。*
他瞬間僵硬,手緩緩地放下,轉到了旁邊的泥人上。
就好像,一個最普通的,客人。
他低著頭,又戴著垂著面紗的斗笠,旁人根本看不到他的長相。
他聽到了她的聲音,悅耳的,嬌柔的:“都說來逛街的,你呀,今日要陪我跑斷腿。天氣不熱,你怎麼滿頭大汗的?”
抬眸,他看到她拿著絲帕細細地給南宮昕擦著汗,那動作,如此溫存。
他忽然,想起她也曾撫著他的臉龐,笑盈盈地說,你呀,要經常笑笑,不要天天繃著個臉,像個小老頭似的。
那時,她的笑,好像也是如此的溫柔。
但,那時她對他,是假的溫柔;如今對南宮昕,這才是真的溫柔吧?
他的心,一瞬間就被漫溢的心痛所包圍了起來。
鋪天蓋地而來的夾雜著思念和愛恨交織的潮水頓時將他淹沒。它將他從快樂的喜悅的高峰一下子打入痛苦的冰冷的海底。
望著她,豈止是五味雜陳,那是百千種滋味在心頭湧動。
可是,明明,咫尺。
卻,不相識。
相見,不相識。
“喂,你幹什麼,怎麼把泥人捏碎了!”小販驚詫地捉住他的手,這才將他的注意力轉移過來。
不知道何時,他竟然將手中握住的泥人捏個粉碎。
傅雲若和南宮昕將視線轉到他身上,傅雲若還隨口問了一句:“你沒事吧,總不會是中暑了吧?”
“沒事。”他刻意壓低了聲音,伸手將銀子放在攤上,再也承受不住她的視線,她的笑臉,她的聲音,轉過身,就要走。
“公子,你這銀子太大了,我沒法找錢給你。”小販叫住他。
他卻是未曾停留,匆匆地向前走去。
是的,他逃了。
像一個剛剛招惹了蜂窩的人,擔心被蟄一樣,落荒而逃。
人潮在他眼前被不斷分開,他還清晰地聽到南宮昕和她的對話:“這個人好生奇怪。”
“別管他了,你看,我剛剛叫這師傅捏了個泥人,你看像不像你?”
南宮昕低笑著望著那個泥人:“唔,還真的挺像的。你呀……”寵溺的點點她的額頭。
軒轅隱回眸,熙熙攘攘的人群時而將他們的身影擋去,時而又將他們的身影推出。
她和南宮昕,甜蜜而溫馨,拿著泥人兒轉身,便向別處去了。
即便是在如此喧鬧的人群中,他依舊可以輕易地發現他們。
儒雅貴氣的南宮昕,傾國傾城的傅雲若,走在一起,就是瑤臺旁的金童玉女,天生的一對璧人。
她是天邊的月,他是地上的泥。
他追逐,他奔跑,然而總是追不上月亮移動的步伐。或者,她偶一停步,也只是望著別處。
誰會,注意到,他這樣的汙泥呢?
甚至在此刻,他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眾人面前。只因為他妖孽的容顏,奇異的銀眸總是會帶來陣陣驚慌。
金童玉女,天生一對……
他恍恍惚惚地走著,每走一步,便感覺心頭的痛越加了一分。
不思量,自難忘。
縱使相逢應不識,人依舊,事非昨,枉斷腸……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
軒轅隱,你是個傻子,傻子。
還,不明白嗎?還,不死心嗎?
千里迢迢地,瘋了一般的跑到京都來,只是為了見她一面,只是為了那快要將他折磨得發瘋的相思欲狂。
軒轅隱,你是個傻瓜。
以為她會對你有眷戀嗎?
來到這兒,像個傻瓜出現在她面前。
只是,為了讓自己看到她的溫馨和甜蜜,心碎透徹,然後徹底死心嗎?
徹底的死心。
還存著半分奢望嗎?
還以為她會記得你嗎?
他恍恍惚惚地想著,忽然覺得自己的存在可笑極了。
來了,散了。
來了,死心了。
他本不該來,更沒有人在乎他來不來。
什麼,叫愛呢?
像這樣不如窒息而死的痛,就是愛麼?
“宮主,你怎麼了?怎麼沒上去跟她說話?”賀蘭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