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不那麼好的是,自己大概是要死了;如果自己死的時候也高高興興的,或許藍荻就不會那麼難受了。撒利萌很想表現的勇敢點,嘻嘻哈哈地說你別哭,我還是喜歡看你那麼柔柔地笑,但她實在痛得厲害,都不敢用力呼吸,更別提說話了,她所有的努力不過是緊緊盯著藍荻咧了咧嘴,意識就消失了。
藍荻見她閉上眼睛,陡覺一陣昏暈,彷彿心跳都停了,眼前金光亂閃,身子直要往下癱軟,卻又竭力穩著雙臂抱緊了她,抖著嗓子,聲弱音虛:“別丟下我,你答應過的……”
軍醫趕到的時候就見藍荻抱著撒利萌癱坐在地上,兩個男侍衛一左一右撐扶著他;見他蒼白如敗絮的臉上淚水不停滑落,他卻並不嚎啕,只是兩眼空洞洞失魂一般,斷斷續續若有若無重複著:“別丟下我,你答應過的……”軍醫簡直分不清到底是該先搶救他還是該先搶救撒利萌,趕緊招手讓擔架過來,伸手要抱撒利萌,卻不防藍荻抱得死緊。
軍醫見他已然癲狂一般,忙搖搖他肩膀,大聲喊:“長官,撒利萌沒死,就是昏過去了,快讓我搶救她吧,別耽誤了!”
藍荻先還糊塗著,聽那軍醫喊了兩聲忽然清醒過來,立刻鬆了手,看著她們把撒利萌抱上擔架抬走,忽然有了力氣,忙抹抹臉也站起來跟著跑,看著撒利萌被抬進臨時手術室,他也要跟著,一個護士忙說:“長官您不能進去,怕有細菌。”
藍荻並沒完全明白,只隱約知道他進去對撒利萌不好,就止了步,站在門外等。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聽得裡面金屬相碰的聲音,低低說話的聲音,卻什麼也聽不清楚,藍荻漸漸焦急,又站得太久,通身無力直要打晃,搖搖欲墜。兩個近身侍衛見他這樣,忙過來要扶他坐下,他卻不肯,只守在門邊;那兩個沒法,只得一邊一個架著他,才發現他兩手冰涼,手心裡全是冷汗。
這倆人是從寧諾跟著他來的,不由得同時感嘆:雖說是假冒夫妻,只怕藍荻長官是動了真心,可千萬別讓撒利萌長官有什麼事啊!
正胡思亂想著,房門開了,藍荻一看撒利萌躺擔架上無聲無息就臉色大變。那軍醫忙安慰他:“手術挺好的,這是麻藥的作用,明天醒了就沒什麼問題了。”
藍荻緊盯著撒利萌的臉,慢慢消化著醫生的話,漸漸歡喜起來,抬頭看著醫生一疊聲地道謝,完全沒想到他這個樣子不象是長官倒更象是家屬;那軍醫已經明白他是怎麼回事了,也不驚奇,只笑著吩咐注意事項;藍荻仔仔細細聽完了忙著往病房跑,跑到門口,見幾個護士醫生還在忙碌,撒利蒙躺在榻上,左右各一個瓶子掛著,一個是血一個是水,便不敢動,生怕擾了治療;待醫生護士都出去了,才慢慢走過去,只盯著她看,半晌才想起來,又伸手試她鼻息,還覺得不踏實,再俯身湊過去聽,覺得她的呼吸噴到他臉上,溫熱均勻,她的呼吸也綿長均勻,終於覺得一顆心落回實處;慢慢跪坐下去,抬頭盯著那兩個瓶子,低頭盯著撒利萌,如此反覆;旁人要替他,勸他去休息一會,他也只是不理。
撒利萌再醒過來的時候,才一睜眼,就聽到幾個聲音叫:“好了,好了,長官醒了,沒事了。”
她轉頭,屋子裡是一個護士,兩個她手下計程車兵,還有碧洗,一見她醒來,都歡喜非常,忙著要給她喂藥喂粥。撒利萌一邊吃一邊不動聲色地轉頭四顧,沒見到藍荻。
她那手下便笑著吩咐碧洗:“去告訴藍荻長官,說撒利萌長官醒了,快別懸著心懸著了。”說完了就回頭,一邊給撒利萌喂粥一邊解說:“藍荻長官不吃不喝地守了您一宿,後來星那拉師長來了才把他叫去商量事去了。您等著看吧,藍荻長官知道您醒了不定多高興呢。”
撒利萌聽她這麼說便不再東瞧西看,老老實實吃藥喝粥,等著藍荻來。
藍荻卻不想去,那侍衛告訴他撒利萌醒來的訊息時他是狂喜的,但到底昨日的慌亂已去,他已經能平靜地慢慢走來了,只不過走到半路,想起昨天自己情急時候的樣子了話,越回想越覺得不象樣子,不知道怎麼面對撒利萌,甚至也不知道怎麼面對眾人。他停下腳步:“哦,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去跟撒利萌長官說,讓她好好養傷;星那拉長官到了,沙曼長官也快到了,城防的事讓她都放心吧。”
那侍衛愣了一下,結結巴巴道:“長官,那個,我們隊長,那個,長官,您去看看撒利萌長官吧,要不,我們隊長那個,好的慢。”
她要不結巴還好,她一結巴藍荻更知道眾人都明白他的心意了,越發不好意思,更不去了,逃跑一般回了自己屋子,怎麼想怎麼難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