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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一帶的屯殖司令羊仁安,同為大渡河沿岸生殺予奪的最高主宰,紅軍的到來自然使他們受到最直接的威脅。自從韓槐階來到以後,兩人你來我往,吃吃喝喝,配合得相當密切。但是兩個人卻在一件事情上出現了分歧。這就是是否立刻“燒街”的問題。按照韓槐階的主張,安順場既是紅軍可能進攻的重點,自然應當象其他村莊一樣立刻燒掉。這不僅因為蔣介石總部三令五申,措辭嚴厲,而且紅軍一旦來到,確實不利。韓營長身擔重任,自然很想露上一手,以便能再升上一官半職。而賴執中卻不這樣看。因為他的家,他的幾輩子財產都在安順場,安順場街上的房子、店鋪,有一大半都是他的,他怎麼肯下這樣的決心,讓自己積累的家財頃刻變為灰燼呢!

這樣,兩個營長由商談而爭辯,由爭辯而爭吵,終未能取得一致。而紅軍則一天天地迫近。韓槐階身為袍哥首領,還是有些氣魄的,他一看不能再拖,就當機立斷,下了決心。這天早晨,他由安慶壩乘船過來,親自指揮他計程車兵在安順場街上堆集柴草,準備立刻引火焚燒。這事自然有人向賴執中飛報過去。賴執中一聽,就挎著手槍走了出來。他自己早已是一跺腳四方亂顫的人物,哪裡把一個小小的營長放在眼裡。不過他還是先禮後兵,勉強裝出笑容說:“韓大哥,你這是做啥子?有事商量商量嘛!何必這樣性急?”韓槐階也勉強笑道:“賴營長,不是小弟性急,是上司的命令等不得了。”賴執中說:“上司的命令我不反對,我贊成燒街,把我的家燒得光光的我也不會心疼,可是敵人沒有來呀!”韓槐階譏諷地笑著說:“要來了不就晚囉!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賴執中見說不服他,聲音高起來了:“我早就跟你講過,敵人可能從兩條路來,一路經越西到富林,一路經冕寧到這裡。如果敵人走富林,不走這裡,我這房子豈不是白燒了?你能擔得起嗎?”韓槐階也急了:“我是軍人,我只知道服從命令,我管不著是誰的財產!”賴執中的聲音更高:“韓槐階,你不要爬上臺就不認人!我的腳趾拇伸出來也比你的腰桿粗,你不過是安順場的一個流浪漢,當了幾天營長,就自以為了不起了!我要找你們的餘團長去!”韓槐階說:“該死毬朝天!你的努力再大我也不怕。你去找吧,我倆一起去,看要不要執行上司的命令!”這樣,兩個人越吵聲音越高,就互相拉扯著一同去蘇家坪找餘團長。

兩個人比起來,還是賴執中比這位袍哥弟兄狡猾一些。原來他預料到跟韓槐階的爭辯沒有結果,早就吩咐人把他的乘馬由船載過對岸去了。當兩人一起坐船到了對岸,賴執中立刻棄船上馬,一溜煙向團部飛馳而去,韓槐階只好憋著一肚子氣在後面踽踽獨行。

賴執中到蘇家坪見到餘團長,自然又是一副面目。他把這個傲慢自大、不察民情的韓營長說得一無是處,隨後又和顏悅色地申辯了他的理由。他再三宣告,自己是擁護“燒街”的,但是燒了街,而敵人沒有來則不免有欠妥善。他發誓說:“如果敵人近了,我還不燒街,那你就殺我的腦殼。”餘團長有些讓他說動了,但又遲遲疑疑地說:“就怕你動手晚了,來不及了。”賴執中笑嘻嘻地說:“不會,不會,我沿途佈置了好幾個哨卡,敵人一來,我沒有不知道的。”最後餘團長又說:“如果萬一出了事,上峰要追究呢?”賴執中又鄭重發誓,表示情願具結,保證紅軍來到之前,親自舉火燒街,決無戲言。這樣,他就當場寫了字據,蓋了手印。等到韓槐階趕到團部時,賴執中早已笑嘻嘻地離開團部策馬而回。

需要補記一筆的是:在賴執中同餘團長談判時,韓槐階營計程車兵曾逼迫船工將船沉掉,船工答應將賴營長渡回即可沉船。這樣,這隻渡船就又同賴執中一起開到南岸。

賴執中回到家裡,有如大將凱旋而歸,心中十分愜意,晚飯還喝了幾杯。他想,紅軍還在二百里以外的西昌附近,一路山高路險,今晚是怎麼也來不了的;何況自己早已在路上設了好幾處卡子,即使來了,也必能早早發覺。這樣,他就在醉眼矇矓中放膽大睡。萬萬想不到,還沒有睡下兩個小時,幾聲尖銳的槍聲就把他從夢中驚醒。接著,給他牽馬的勤務兵劉正清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說:“營長,不好了,紅軍打到鎮子上來了!”賴執中愕然地說:“啷咯會到了鎮子上?卡子上報告了嗎?”劉正清說:“營長,您就別問了,趕快逃吧!”賴執中說:“你快叫他們去點房子,這個我是具了結的!”劉正清不得已跑到外面去點房子,現成的柴草都堆好了,點起來倒也省事,頃刻間,火仗風勢,畢畢剝剝燒了起來。這時槍聲越來越近,劉正清又慌慌地跑進來說:“營長快跑吧,門口都是紅軍了,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