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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在一片血紅中,鐵漢陽近乎瘋狂地揮舞著已經乾涸的水龍頭,好似舞動一柄流星錘,卻不能阻止喪屍漸漸靠近。

在一片血紅中,無數喪屍已經圍攏四號車,將整輛車都挪動起來。車上尚有數名警員,戮力射擊。

在一片血紅中,四號車上的警員將半桶汽油舉了起來,另一位點燃了打火機。

在一片血紅中,猛烈的爆炸震動大地。

在一片血紅中,雷雄站在一號車的車尾,雙手攏在嘴前,大聲喊叫著什麼。

在一片血紅中,李真和白穎薇奔出了轎車,茫然四顧。他們忽然抬起頭看天,隨即也開始吶喊起來。

隨著他們的吶喊,聽覺漸漸恢復。現在我可以聽見人的喉管被咬斷時發出的嘶吼,聽見子彈炸開肝臟,炸開黃色膽汁的聲音,聽見汽油燒灼脂肪的聲音,聽見血肉被病毒侵蝕的聲音。

我聽見白穎薇大喊:“小心!”

地面上,一個高壯的黑影已經完全掩蓋了我。

儘管手裡再沒有半點武器,可我仍舊沒有放棄一線希望,立刻扭身朝後猛力揮出一拳。

這一拳已經盡了全力,哪怕連磚塊都可以擊碎的。可是輕輕巧巧就被身後的屍魔獵手擋住,它朝我笑了一笑,微微一扭爪子,我的整條手臂就好似浸在油鍋裡那樣疼痛,只聽“咔嚓”一聲,一段白生生的小臂骨刺破皮肉,鑽了出來。

它放開右臂,興奮地吼叫著,尾巴好似充血的陰莖,比原來粗壯了三四倍,那條口器裡,亦展露出隱藏著的上百顆利齒。

我的小臂無力地垂著,和身體呈現一個怪異的角度。心裡,什麼念頭都沒有了,只是眼睜睜地看著那條尾巴,猛地刺了過來。

說來奇怪,在我眼裡,這條尾巴刺擊的動作十分緩慢,簡直好像過了整整一天,它才刺至面前。可是在這期間,身體卻偏偏不能作任何動作,好似那時躺在病床上,連小指都不能微微動彈一下。

口器終於慢慢張開,好像一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顯露出巨大的花盤——長滿了利齒,噴吐著臭氣的花盤。

它遮擋住了所有陽光。

陽光?

我還道自己眼花,可是一道明晃晃熱辣辣的陽光,確實刺進了眼睛,叫人忍不住閉上雙眼,激出淚水。

我聽到了屍魔獵手的慘叫。

那道陽光,正好照射到了它的尾巴。看似無堅不摧的尾巴,竟然如同被潑了一瓢沸騰的熱油,冒出一個又一個的血泡,只是一眨眼工夫,尾巴外面的皮肉已經完全腐蝕,血肉來不及落到地上,便被陽光蒸發。

這頭魔獸也開始恐慌起來,墨綠色的雙眼絞成兩條細縫,不甘心地凝視著我。最終卻還是敵不過內心的恐懼,展開翅膀縱身躍起。

我心底一塊大石落地。抬頭看去,蔚藍的天幕中央完全被那碩大無朋的太陽佔據,滿眼都是金燦燦的一片,殘留的一些雲朵正分解成一絲絲的雲絮,朝四周散落。陽光充滿了整個世界。

於我們,這是完全無害的光線,可是對喪屍們來講,這大約是他們天生的剋星。那頭飛至半空的屍魔獵手,展開的雙翅正好迎接陽光的擁抱,立刻千瘡百孔。失去了飛動的動力,它筆直地墜落,還未等跌至地上,已經變成一攤爛泥。再過了半分多鐘,就只剩下一堆白骨。

其餘喪屍也開始撤退。

逃得最快的是屍魔獵手,片刻間便已化為一顆顆黑色的汙點,好似沒頭的蒼蠅,在空中亂飛。潛行屍亦不甘其後,蹦跳著逃離陽光的追逐。喪屍們儘管沒有智商,還是憑著直覺知道自己應該離開陽光,可他們蠢笨的手腳,往往等到化為一注血水,仍舊沒有挪動幾步。

幾千幾萬頭喪屍,一起在陽光中慘叫、一起融解、一起發出惡臭,空氣中溢滿了脂肪燃燒所特有的臭烘烘的氣味,燻得人頭昏腦漲。

只是五分鐘之後,視野之內已經再看不到一頭活著的喪屍了。

可是,他們除了留下累累白骨之外,更留下了無數警員的屍體。我的心裡,既有逃出昇天的欣喜,亦為那些死去的警員而悲憤。五臟六腑,更好像受到了太多的刺激,已經麻木了。

躲在車輛和掩體後面的警員們,全都爬了出來,木木地立著。我數了一數,總共也不過十多個,也就是說,我們在這場遭遇戰當中,已經損失了一大半戰力。

雷雄從車上躍下,眯著眼看了一陣,叫道:“施忠福,清點人數,報告情況!施忠福!”

他身後一個面色黧黑的警員道:“隊長,老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