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他憎恨的了,而在軍營中,他最憎恨的,就是他們將要逼著他做的事情。他告訴自己這是工作的一部分,但是這一點也沒有減少他的反感。
阿多走進了隔壁的營房一一像是被趕進了屠宰場的牲口,他想,身體顫慄了一下——找到了一張空床。以前在這裡住的那個傢伙很顯然是匆忙離開的。床上地上扔滿了各種垃圾。阿多想外面的那位代理長官也許不會容忍這種邋遢行為。年輕的陸戰隊員嘆了口氣,開始脫下汗水浸透的襯衣。他盡力不去注意周圍的其他人脫衣服。在場的男人女人都有——聯邦艦隊非常願意讓男人女人都為他們的任務而賣命——但阿多總是羞於在男人面前裸體,更不用說在女人面前了。由於年輕和缺乏經驗,他發現每次被隨意地要求脫光衣服時,他都會感到痛苦難堪,因此他還不止一次地成為其他隊員的笑柄。
阿多顫抖著邁進了排程室。乾燥的熱量立刻蒸發了他背上的汗水。他的身體感到很不舒服。他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
他看了看房間裡其他人,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自己幾乎不願意承認,這樣做的目的並不僅僅是孩子似的好奇。他注意到在場的大多數是男人——事實上,絕大多數都是男人。他腦子裡甚至短暫地閃過一個念頭,想知道那個中尉脫光了戰甲之後是什麼樣的。阿多有點驚奇地發現,她並沒有在他們中間。難道是她得到特赦,免除了這種羞辱的事情?
兩個手持擊昏器的衛兵站在中士的旁邊。他們中間是一個通往漆黑房間的人口。阿多閉上了眼睛,盡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中士正在看著掌上顯示器點名。
“……艾利……布諾斯……”
阿多的頭快要爆了,腦子一片空白。
“……麥裡士……邁爾尼科夫……”
聽到自己的名字,阿多向前邁了幾步,然後就僵住了。他的腿一點也不願意向那可怕、黑暗的門口再邁一步。他的目光停在了遠處的過道上。一排排和人一樣大小的管子,充滿了藍綠色的液體,停放在過道的兩邊。
“邁爾尼科夫,你到底……?”
他們將把他放在其中一個管子裡,一旦進去,噩夢就會開始。
“邁爾尼科夫!”
那就像一口棺材……棺材裡的噩夢。
他再也動不了。那兩個衛兵已經多次見到這種情景。他們漫不經心地走過來,非常粗暴地架著阿多進入黑暗之中。
他在下落,沒有盡頭。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來到這裡的。他到底是在這裡呢,還是在別的地方?或者他根本就不是自己?他試圖集中精力,抓住從頭腦中飄過的影象和記憶,但卻無法捕捉到它們。他伸手去抓它們,拼命想審視它們,但它們卻總是像水下的氣泡一樣,在他就要抓住的時候破滅掉。
氣泡……
那水是可以呼吸的。長長的透明的管子裡注滿了可以呼吸的水。他嘗試著勇敢一些,他真的嘗試了,但最後總是驚恐地喊叫起來,讓自己蒙羞。他們並不在乎,因為他們已經成千上萬次地見到過這種情景。他們粗暴的手把頭罩緊緊卡在他的頭上,將他推下管子,然後關上密封蓋。“我們必須對這個作些調整,”他聽到其中一個人說。他盡力地屏住呼吸,只要他還能……只要他還能……什麼?
他在想什麼?他為什麼要想?
頭髮,麥田的顏色,在夏天的太陽下起舞。有一個金色的日子……當最後一口氣從肺裡衝出時,他的手猛地拍打在透明管子的管壁上。植人物突然湧進了頭罩裡,他的頭腦爆裂成了一百萬塊碎片。
碎片在他周圍盤旋著。碎片的氣泡。
戰鬥服學校。他怎麼能忘記呢?他的指揮官是一個年老的陸戰隊員,名叫卡萊爾。他們花了幾周時間來使他熟悉技能——也許是幾個月吧?戰鬥服就像一個老朋友。他似乎一輩子都是和它們中的一個生活在一起……戰鬥服。它在哪兒?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在神學院的課堂上?蓋比塔斯教士在講授古代人的衰敗和驕傲的罪過。平靜來自於內心,一個愉快的認識,認識到上帝用純粹的聲音和每個人對話。
“你們不要殺戮。”他說,但是他在教室前面舉起了一支AGR…14高斯來復槍。
“聽著,阿多。”蓋比塔斯教士說。他走到教室後面阿多坐著的地方,把8mm自動武器遞給一直不注意聽課的阿多。“施之於他人。”他在男孩接過武器後說。
男孩在氣泡中飄走了,但武器留了下來,光滑而充滿誘惑力。
射彈的磁加速達到超音速,擁有巨大的動能貫通